傅平安搞定了航校,接下来就是考研,他报考的是本系的亚太国际关系与战略研究专业,四个科目,思想政治理论,二外法语,国际关系学,专业英语,他都没有问题。
考研初试在一月中旬,二月初就能出成绩,江大是三月上旬开始复试,中间还有大四上学期的考试,在此期间傅平安要在中国和星马台之间来回奔忙,日理万机,竞选所需的物料全都要从义乌进货,从宁波北仑的港口出海,发往星马台,此外就是资金,竞选是烧钱的行为,选战打的就是钱,搞集会需要钱,做电视节目需要钱,收买选民需要钱,竞选团队自身的运作也需要钱,形象设计,纲领制定,安保公关,每天钱流水一般花出去,安兰公司账上有点钱就打过去,名义上是采购木料,实际上都花在竞选上。
沐兰在星马堂的配合下又搞到一批木料,但是成色没上回那么好了,星马台虽然绑在了玛窦陛下的战车上,但上上下下也要吃饭,等于大家合伙做生意,货款中要有别人的一半。
木料堆积在港口,等待下一艘中国来的货轮。
货还没起运,钱款都已经花出去了,在刘小娜的努力奔走下,很多木料公司支付了预付款甚至全款,因为他们都相信安兰公司有门路,能搞到其他东南亚国家禁运的檀木,德龙家具仓库里那些好玩意,大家可都亲手摸过的。
安兰公司就像一部刚研发出来的机器还没经过磨合和调整,就在满负荷运转着,没人感觉到哪里出了问题。
最先出事的是德龙家具厂,本来厂子管理是很严格的,可是一周前小娜的大姨张爱红把她老公家的外甥介绍进来当个仓库管理员,小伙子仗着和老板有点亲戚关系就把规章制度抛在脑后,值夜班的时候偷偷带了个八百瓦的电炉子煮面吃,冬季天干物燥,容易起火,超负荷的老化线路引发了火灾,在2014年的平安夜烧了起来。
今夜风大,家具厂的仓库里堆满了木头,烧起来很难控制,临港市消防大队的几辆消防车开过来都无济于事,仓库连着厂区,把厂房里的家具半成品也给烧了,刘德龙闻讯赶来,亲自拿着脸盆装了水要往火场里冲,他急啊,那是价值上亿的木头啊,不抢出来,厂子就得破产!
众人死死拉住刘德龙,老刘当场犯了脑溢血,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
一场大火,将德龙家具厂烧成了白地,整个临港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妙的香味,据说那是陈年楠木和檀木燃烧的味道,花钱都闻不到的。
德龙家具损失严重,不光烧了原料和半成品,厂房办公楼也过了火,最惨痛的是有三个年轻的员工在救火时不幸牺牲,反倒是引发火灾的家伙安然无恙,装作没事人一样溜回家了。
傅平安和刘小娜听说火灾发生,连夜从近江赶过来,厂子上空还飘着黑烟,断壁残垣,令人心痛不已,看着满眼狼藉,车库里的商务车都被烧成了铁架子,刘小娜浑身发抖,不停的念叨:“损失太大了,损失太大了……”
“先去医院看你爸。”傅平安说,他的心也在滴血,发生这种事是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面对。
刘德龙突发脑溢血,抢救及时,已经恢复清醒,躺在病床上,整个人精气神被抽走了一大半,眼神呆滞,女儿来了也不转头看一眼。
傅平安上前安慰,刘德龙老泪纵横:“那些木料,本来能变十个亿啊。”
“还有,星马台多得是。”傅平安信口开河道,第一批木料是黄利发存了二十年的宝贝,以后可找不着这么好的东西了,但为了安慰老人,他只能这么说。
从病房出来,正遇到张爱红和张爱青,两位姨妈叽叽喳喳,眉眼中却难掩一丝幸灾乐祸之意,刘小娜连招呼都没打就过去了。
“厂子有保险,能理赔一部分,但是木料没上保险,这损失太巨大了,不过也不是赔不起,只能等下一船货了。”刘小娜长叹一声,有些话她没说的太清楚,但傅平安明白,这批货压在德龙家具的仓库里,就等于旧社会钱庄仓库里镇库的五百斤一个的大银锭子,丢在那不挪窝就能起到定乾坤的作用,现在木料烧了,人心也就不稳了。
“你留下帮着善后吧。”傅平安说,他努力保持镇定,但还是有一丝慌乱,这和你死我活的战斗不同,敌人再强悍,你尽力了就行,最后不过是牺牲,但是做生意不同,欠了人家几千万,?你一死了之可不行,那是懦夫的表现。
刘小娜疲惫地点点头,她是独女,家里出了这么大事,只能她顶上去,傅平安事情多,不能因为这点事拖住他。
“我也留下吧,你一个人怕是不行。”傅平安又说。
这才是一个男人该说的话,在最困难的时候不离不弃,守在身边,刘小娜忽然没那么难受了,这个男人,值得爱,值得嫁。
这是一场特大火灾,消防队来到火场进行调查,查到了煮面的大功率电炉,定性为重大责任事故,移交给公安部门处理,责任人被拘留,但刘德龙作为负责人也脱不开责任,而且死了人,光是赔偿就是一大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