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龙家具账上还有一点钱,仅够下个月发工资的,而安兰公司账上已经没钱了,面对汹涌而来的工人和供货商,刘小娜欲哭无泪。
手机响个不停,很多付了款的人已经听说德龙家具失火的事情,打电话过来询问,担心他们的权益受到损害,刘小娜和傅平安夸下海口,说下一船马上就到,不必担心,我们可是星马台王家御用总经销。
……
星马台港,深夜,一艘悬挂巴拿马旗的散装货船停泊在港口,灯火通明,龙门吊运转,将载重卡车上的木头吊装到船上去,这是一次未经海关许可的走私行动,当然上下都打点好了,没有人会找麻烦。
负责现场指挥的是沐兰,跟她打下手的是曾经的对头,星马堂的黄彼得,现在大家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都跟着国王吃饭,开卡车的,开塔吊的,都是华裔工人,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突然之间,无数警察从四面八方冲出来,有穿白衣服的缉私警,有穿深蓝战斗服的特警,警察们手持盾牌警棍和步枪,工人们乱做一团,四散而逃,警察开枪警告,警笛声不绝于耳。
沐兰反应很快,拉着黄彼得上车就走,警察跟在后面象征性的追了一下就放弃了,这也是星马台警匪游戏中的潜规则,抓小放大,毕竟老大得回去筹钱赎小弟不是,如果抓了老大,小弟们鸟兽散,那警察不白忙乎了。
这是一场针对玛窦的缉私行动,由马尔克斯首相亲自下令执行,断绝玛窦的竞选资金来源,杀机要用牛刀,就算玛窦只是个笑话,也不能掉以轻心。
沐兰逃回驻地,痛定思痛,判定内部出了内鬼,但她搞不清内鬼是谁,每个人都有嫌疑,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是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她打了个冷战,开始想家。
凌晨时分,傅平安接到越洋电话,第二批货全部被星马台海关查扣,安兰公司驻地被查,账册被封,可能要处以巨额罚款,唯一庆幸的是沐兰还是自由的。
安兰公司的命脉被切断了,没有星马台的货源,这家公司就没有存在的意义,先是火灾,后是海关缉私,就像一左一右两记重重的摆拳打在傅平安脑袋上,将他打懵,打废。
几个月前,安兰公司成立时可谓风光一时,又是租写字楼又是买大G,价值一个亿的珍稀木料亮相临港,惊艳四方,收购德龙家具,抱得美人归,预付款收的满盆满钵,一切都是那么顺利,那么美好,连傅平安的人生都达到了巅峰,但是超乎寻常的顺利和美好往往代表着这一段运势的结束,命运总是螺旋上升的,有峰顶就有谷底,只是没料到谷底来的这么快。
一夜之间,讨债的挤满公司,按说情况不会恶化的如此迅速,这全是张建中的功劳,临港本来就是进口木材集散地,张建中将德龙家具失火的事添油加醋,夸大其词,引发了市场恐慌,不过有一条他倒是歪打正着,安兰贸易再也拿不到星马台小叶紫檀了,于是那些预付了款项的商人一窝蜂上门,讨要预付款。
安兰贸易账上没有资金,财务把门紧锁,讨债的人也不打也不砸,就这样静静坐着,他们中有些上了年纪的是经历过九十年代清理三角债大风大浪考验的老人,还有些是专门的讨债公司人员,留着大胡子的,浑身上下刺龙画虎的,带着残疾孩子的,缺胳膊少腿的,带着铺盖卷往地上一坐,煎饼烙馍咸菜拿出来,摆出长期抗战的架势。
公司招募的都是小年轻,谁也没见过这阵势,报警也白搭,警察不管经济纠纷,人家也不动手,就坐在这里看着你上班。
傅平安终于出现,他的出现给员工吃了一颗定心丸,谁都知道董事长神通广大,上面有人,别看人家年纪轻,就没有搞不定的事儿。
讨债的见正主儿出现,全都围拢过去,七嘴八舌嚷嚷个没完,傅平安镇定自如,大声道:“你们推举一个出来表达诉求。”
一个中年人站了出来:“傅总,家里小孩快上学了,您看能不能先把我的预付款抽出来?”
傅平安哈哈大笑:“孙总,你太见外了,现在几月份啊小孩就上学,你怕是听说了什么谣言吧,咱们这是预付的汇款,这笔钱已经打到国外对口公司的户头上,但是你要退没问题,一个一个登记,三天之内,退钱,退钱之后,咱们还是好朋友,随时欢迎继续合作。”
这态度没的说,讨债的在财务科登了记,渐渐散去。
傅平安一直保持着淡定的笑容,但他明白,如果找不到资金,三天之后他将面对何等的怒火。
……
有些意志力不够强的人,面对挫折会一蹶不振,创业失败,不成功则成仁,他们会选择自杀,但还有另外一些人,从不向命运低头,傅平安就属于后者,虽然他这一局输的很惨,但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手上还有一张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