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蒨这样不相信李意行,只因她深知人的本性难改。瞧她经了这么些事,内里还是改不掉一紧张就哭的毛病,李意行的所作所为可不止于此。
她听说过,愈是隐秘罪恶的事就愈是叫人心惊上瘾,李意行一时半会儿怎么改的掉呢?
自知失态,王蒨又把眼眶中的泪意憋了回去,她不想叫人传出去闲话。回身时站在李意行身边,他似乎唤了她一声,王蒨没有回他。
双方各自拿回了书,拜过天,各都是自由身了。
王蒨行完礼,回了王楚碧身边。她刻意空出些半日的光景,叫李意行去府上把他的东西都带走,她一件都不想看到了。
天色还是灰蒙蒙一片,深宫在这冷秋里也看得让人心口压抑,王蒨随阿姐在偏殿坐了会儿,问她:“李家人何时离朝?”
他们在朝中待得太久了,各家人带着兵马在洛阳城外,说是述职,也该有个说法。
王楚碧伤怀:“非是我不告诉我,是我也不清楚。”
姑姑行色匆匆从外头进来,顾不得规矩礼数,见到王蒨,立刻上前抓着她的手:“三公主,究竟是怎么了?先前一点消息都没有,转眼就连礼都成了?”
想起两人之前的谈话,梅珍张着嘴:“他欺辱你了?”
王蒨看姑姑心切,不知如何作答,哭笑不得:“姑姑,他与我本就是赐婚,有什么真心?父王一病,他就迫不及待想与我分开,又有什么奇怪?”
姑姑握着她的手,先前在大公主府上看到她二人的背影,她暗自期望过是一对璧人,如今转瞬成空,她说不清滋味。三公主这样年轻,就经历这些,姑姑忍不住道:“那也不能如此草率,公主才十八岁,就与人和离,往后如何自处……”
“这有什么,”王蒨先前没想到这一层,听姑姑说起,她也顺着话儿说道,“我自有府邸,不愁吃穿,大不了一辈子不成婚就是了,我还乐得清闲。”
“你……”姑姑想要规劝她,最后只能拍了拍她的肩,“真是越来越像你两个皇姐了。”
王楚碧没好气道:“当真如此就好了,我可瞧见她方才还哭呢。”
“阿姐!”王蒨没了面子,赶忙叫她。
她们几人在宫里说闲话,李意行那边远不及这样轻松惬意,他出宫后,与郎主回了太傅府上,李潮生与太傅就在前院中执子下棋。
太傅府中精致幽深,有些像临阳主宅,活水从室内穿堂而过,溪边铺着地板,下棋时还能瞧见奔涌的溪流。
四人落了座,李潮生盯着李意行,想看出个明白,他半分都不信李意行的说辞,感情不睦这样话应付旁人就罢了,在他眼里可是半点不能当真。
两位长辈叫了茶,太傅左思右看,他年事已高,说起话慢悠悠的:“三公主性子不错,子柏忽而闹着和离,究竟是为何事啊?”
李意行早知有此一出,他接过下人送来的茶盏,看着杯口。
“三公主性纯恬静,作为夫人,其实没什么不好,”他缓着语气,目中温柔,“但我与她本也无几分真心,于喜好而言,公主性情懒散,不好诗书,并不懂我,于族中而言,我与她就更不是一路人了,分离是迟早的事。”
郎主看他几眼:“你倒是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