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这个烙印,贺宛琼将三千买回将军府后一直没有怀疑他的身份,就连管家去官府消除他的奴籍的时候也对得上号。

    这也就意味着背后之人不仅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当朝六皇子盖上奴隶的烙印掳进京城,更是能够制造全套的奴籍身份,若是钟晟瑜没能被贺宛琼在南市当场买下。

    他便可能会被牙人卖往斗兽场,在与猛兽搏斗中丧失性命。

    钟平乐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收敛了神色,垂眸仔细观察钟晟瑜肩后的烙印,半晌之后算是相信了他的说辞。

    “那陆宁为何又会闯进花宴,想要取我性命?”她转身回到美人榻上,敲了敲桌案,示意钟晟瑜坐到自己下首的椅子上。

    长公主一想到陆宁两个字,心口不由得蔓延出一股顿顿的疼痛,她攥紧了帕子,言语之间颇有些怨怼:“当年那件事不论是真是假,本宫都拼了命的求皇兄留了他一条性命。”

    若不是她在宫门前为陆宁求情跪了整整一夜,又怎么会保不住腹中的孩子……

    “可他却要伤本宫性命。”

    钟晟瑜抬头看了眼眼中含泪的姑姑,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起来,这件事还是侄儿的错。”

    当年钟晟瑜能够在那场宫闱秘事中得以保全,除了贺将军拼死将他救出去,还要多亏了当年的状元郎陆宁无意中发现的证据。

    那是十四年前科考放榜后的宫宴,当年的圣上还身强力壮,在宴会上举杯敬这些意气风发的科考举子。

    可就在年逾六十的榜眼涕泗横流感念皇恩浩荡的时候,坐在圣上身旁的皇后突然失手摔碎了杯子,脸色惨白的倒了下去。

    宫宴上的众人慌乱一瞬,就被井然有序的羽林卫给层层包围了起来。

    在太医迅速赶来给皇后诊治后,被羽林卫隔起来的陆宁看到圣上愤怒的摔碎了一个杯子,紧接着就听见皇后身旁的老嬷嬷的哭诉声。

    紧接着就是圣上那句带着雷霆怒意的:“给朕搜,找到那使用厌胜之术的恶人,杀无赦!”

    出身寒门的陆宁不懂这些后宫的弯弯绕绕,可他天生耳聪目明,尤其嗅觉最为灵敏,在皇后身旁的老嬷嬷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无意间闻到了一股极淡的香味。

    可他一直想不通那是什么味道,因为宫中乱事跪了半夜,直到天蒙蒙亮才被一群战战兢兢的小太监引出宫门。

    陆宁以前哪里跪过那么久,别的举子都有车马相接,反倒是他这个新科状元孑然一身,他揉着膝盖拐进了药铺,想拿上一贴药膏。

    在他的前面还有一家丫鬟来给自家夫人拿保心丸,老大夫正在嘱咐前来拿药的小丫鬟:“若是你家夫人有了身孕,那便万万不可再吃这护心丸,这里面可是有麝香,只需一丁点,那便要滑胎的!”

    陆宁瞥过去的目光一凝,那一瓶褐色的药丸正散发着比他在老嬷嬷身上要浓烈的多的香味。

    他自知身份地位根基不稳,不敢轻易插手这宫闱秘事,只在第二日圣上召见时状似无意的提起了皇后身边的老嬷嬷是不是经常心绞痛,才会服用那含有麝香的护心丸。

    可就是这么一句话,救了即将服下毒酒的玉贵人,也救下了当时才五岁的钟晟瑜。

    可惜……当年他年小式微,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娘亲死在了冷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