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刘府。
刘家母子俩人因意见不同,一个执意要退亲,一个执意要娶,气得刘方氏以绝食要挟。
刘大武太了解她娘了,如是低头去哄,她娘定会顺杆爬,因此态度坚决,任谁来说情都置之不理,由着他们做妖娥子。
“娘,这可怎么办?大伯那边不松口,难不成咱们刘家真要迎那小贱人进府?尊她一声大嫂?这……以后让大双、小双出去如何见人?”
沈冬玲挺着个肚子站在床前逼道:“娘如今还健在,大伯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孝道,不念手足之情,将来若是娘不在了,这刘家岂还有咱们几房的容身之地?只怕这刘府的牌匾早晚得改成姓林的。”
这事她能不急嘛,二嫂平日里最是蛮横的人,早不病,晚不病,偏在这紧要关头撒手不管了。
“三嫂急什么,大哥和老夫人没有发话,咱们做晚辈的有什么资格当着长辈的面大呼小叫的?反正我娘家说了,我们吴家恪守礼教,教条森严,若是刘家执意要娶林家姑娘,大不了接我回去,让我与四郎和离!”四房媳妇吴倩说这话时眉头都没皱,看似不争不闹,其实字字句句透着鄙夷和威胁。
沈家哪能跟吴家比,一个是地地道道的农户,一个是无奸不商的商贾,论实力和见识,论谋略和手段,都不在一个阶层。
人还没过的媳妇,就将家里搅得不得安宁,这样的事往小了说,是妯娌与妯娌之间,婆婆与媳妇之间鸡毛算皮的家务事;说大了便是她这家长识人不清,管教不力,懦弱无能,连自己的儿子的管教不好,弄得世人街知巷闻,百姓议论纷纷,这叫刘家往后如何在京城立足,让刘家其他几房还如何抬得起头?
刘方氏平常的泼辣厉害劲儿顿时涌上:“我还没死呢,她想进刘家的门,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说完瞪了她俩一眼,“你们有这机会在我跟前闹腾,倒还不如出出主意,你大伯那边果真是软硬不吃,我哭也哭了,闹了闹了,如今说绝食,也不见他有所松动,难道你还盼着我死后能分家财么?”
这话做儿媳妇的谁敢去接?谁愿意头上顶着这么一尊“菩萨”过日子,就算真盼着她死后分家财,也不敢当着面提啊!
沈冬玲就更不敢了,摇了摇头,反而转身握住吴倩的手,温言道:“四弟妹平日里最是聪慧的,不如你想想办法吧,不为别的,就为了家里的哥儿姐儿的将来能在京里抬头做人,算嫂子求你了。”
太极谁不会打,高帽谁不会给别人戴,吴倩本不想接,这事吃力不讨好,万一没成,倒把大房的人给得罪了。
可一番思量下来,连她娘家都开始鄙夷起这些刘家人,也不知道外人是怎么想的?难不成真得合离回吴家,可孩子怎么办,带走?!刘家肯定不会同意。
想到这里,吴倩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福了福身道:“老夫人息怒!我是愚笨的,能想到什么好办法。不过在娘家里喜欢听戏,我记得莲花班有一名角,演谁像谁,有一次他演的是一臣子,他在办案时发现那犯案的人竟却是皇帝的亲戚,这可怎么办呢,若是上报皇帝,论起亲情,皇帝肯定要保下此人。可法不容情,于是壮着胆子先把人处决了,然后再上报给皇帝,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帝最后无奈,只好默认了此事。”
刘方氏听闻一激灵,言道:“老四家的,杀人偿命,这可使不得!”
吴倩不禁翻了个白眼,就她这智商,难怪刘家子弟做事荒唐,处处被人鄙夷和诟病。
而一些明眼人一寻思便明白过来,想通关节的沈冬玲附在刘方氏的身旁咬起了耳朵,看向吴倩的目光又多了几分胆怯和恐惧。
刘方氏细细听着,脸色也越来越严肃起来。
“老三家的,让老三速去宫里递贴子,既然老大病着,索性就不劳烦他了跑这一趟,我替他亲自去求太后,都是为人父母,太后定能了解臣妇的难处,替臣妇作主,收回圣意。”
吴倩见她终于开窍,不由舒了一口气,不过还是善意提醒道:“大伯虽是在家养病,可毕竟是朝中重臣,万一让大伯知道了此事,跑到宫里阻挠,太后哪边怕也难决断,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那一声“啊”字,让沈冬玲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四弟妹的心细还真真的够细,比起自己那点平日里争宠的手段比,也太让人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