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打我书童这事就这么算了?”
林氏屋里,等徐灿一脸腆足地离开后,徐和明吊儿郎当地往厢房的小床上一坐:“谁都知道我多宠夏竹了,打了他的脸不就是打了我的?”
林氏坐在梳妆台前梳头,身上只随意披了一件薄薄的外披:“徐灿不是罚他了吗?”
徐和明:“那我爹罚的和我亲自动手能一样嘛。”
林氏仰起脖子,看见镜子里脖子上那块吻痕,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表情:“想干什么等徐灿走了再说。我最近事多,别来烦我。”
徐和明砸了咂嘴,不敢出声了。但刚安静一会,又憋不住问道:“娘,我刚听春梅说,爹今晚又跟你商量把你扶正的事了?”
提起徐灿林氏就是满脸的不耐烦:“嗯?”
徐和明:“我就奇了怪了,别人家的二房能被扶正都是感恩戴德老天开恩,你倒好,爹这都提三四次了吧,你一次也不答应。”徐和明挑了颗盘子里的花生丢进嘴里,“还帮他打理产业,管账,图个什么啊。”
林氏:“大人的事你少管。”
徐和明干巴巴道:“我今年怎么着也十六了啊。”顿了顿,又问,“那徐和熙呢?那么大一个人你丢翠竹居以后就没下文了?我都去扬州三年了回来也没见你有什么动静,今天一回来还叫人把我书童给打了。”
林氏:“不是你先把人推进湖里的?”
徐和明:“这能怪我?是他自己推开护卫冲过来的,我看他蓬头垢面就要来推我,我这不反手给他推回去?鬼知道他是谁啊。”说着想到早上徐和熙那副失魂落魄的鬼样子,砸了咂嘴,“邋里邋遢的,说他是苏州首富家的嫡子,谁信?跟街边乞丐一样。”
说完又可惜道:“你说那湖那么深,怎么就没淹死他呢。”
看穿了徐和明心里在想什么,林氏冷笑了一声:“我当二夫人也不影响你继承家业,你老实点,少给我动那些歪脑筋。”
徐和明啧了一声:“哪有庶子继承家业的,也不合规矩啊。”
春梅在这时终于找到了林氏要的那盒膏药,林氏挖了一小块涂在脖子上,抹开以后便盖住了吻痕,这才终于笑了。
“你管他合不合规矩。”
镜子里的林氏也不知是想到了谁,笑得温柔又缱绻:“在徐府,我就是规矩。”
五更天,荣冬端着刚烧好的热水走进房间的时候,就看到徐和熙已经醒了,正站在窗前的瘸腿桌子上写字。
天色才亮,还看不见太阳,窗外照进来的光都是冷的。徐和熙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束起,唇色苍白,身形单薄,身上披着一件春衫,时不时咳嗽两声,但悬在桌上拿着毛笔的手却稳如磐石,字迹力透纸背。
“少爷,您病还没好呢!”荣冬咣一声把水壶往地上一放,跑到徐和熙身边来,“早晨晨露这么重,您快些回去躺下呀!”
徐和熙看着荣冬一副想拽他回去睡觉,又怕打扰到他写字,一双手悬在半空急得原地团团转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不要紧,我不冷。”
荣冬老气横秋地“唉”了一声:“您也太不把自个儿身体当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