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没有什么话对朕说吗?”

    皇帝面色平静,语气和缓。他身着月白色广袖长袍,肩披黑色狐裘,如此暗淡的光线之下,眉眼轮廓显得清冷孤傲,从前他问她撇开君王身份,他有何长处,她答不上来,因为他在她心中就只是遥不可及的君王。方才她有短暂一瞬间的愣神,突然觉得他皇袍之下,也只是个比常人多了几分权力的凡人,只那么一瞬。

    她想过被处死,想过被灭族,可从未想过会再见到他。他是至高无上的君王,是她虽位至贵妃都不敢肖想之人,即使在那些亲密无间漫长日夜里,她都从未觉得自己拥有过他,即使是十分短暂的一瞬都没有。

    遥想对望,于心然别过头,都到了这般境地,从来不对等的两人已经无话可说。

    “两年多来,朕待贵妃不好吗?”他的声音如这寂静寒夜一般叫她感觉无限冰冷。

    她表面平静,心里已经挣扎了好几番,平心而论,他身为君王给了她天底下最穷奢极欲的生活,予她尊贵的身份地位,在这些世人最看重的东西上,他从未屈过她。

    无法回答这两个问题,“皇上赐臣妾死吧。”

    “做朕的女人,真叫贵妃委屈到但求一死?”

    她怎么可能想死,只求自己的死能平息皇帝的怒火,不要牵连别人。

    “求皇上放过臣妾的父亲和妹妹,不要因此迁怒于无辜之人。”她低眉顺眼地恳求道。

    “无辜?你父亲所做之事足以死千万次,因你朕才留他一命。”皇帝心中似有无穷的怒意翻涌。

    这句话惹得她心中一阵悲戚,要下了床跪到他足边去。

    “不准过来,敢过来朕掐死你。”

    被他这么一呵斥,于心然坐在塌边不敢动了,“皇上,臣妾的妹妹是臣心中唯一的牵挂、”

    “你住口”皇帝并不想再听下去。

    心已荒芜,两相无言。皇帝像是对她失望至极,终于起身,视线扫过桌上未动过的饭菜,再也不与她浪费只言片语,拉开门要走。

    于心然也无措地站起,他还未说会如何发落她呢?既然不赐死罪,是不是会流放?她不想去偏远贫瘠之地,还不如给她一刀来的痛快,或者回冷宫也好啊

    这么想着,胃里突然翻涌,不自禁干呕了一记,脑子晕眩不得不又坐下,捂着嘴又要干呕。

    待到难受的感觉过去,发现本该响起的关门声迟迟未来,她抬头望过去,门口的人并未离开,黑色狐裘大氅衬得他身形修长,驻足远远立着,神色凛然地凝视着她。

    怎么了?

    胃里又一阵难忍,她捂着嘴别过头去。

    片刻过后,皇帝依旧微微蹙眉凝视着她,搭在门栓上的手也已经垂下。

    “臣妾没事,臣妾大概只是、”大概只是在那家茶楼吃多了点心积食现下两人这间僵持的关系,不论何种处罚,估计都是永不相见,似乎也没有必要向他解释得这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