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郡主欲言又止,半晌方下定决心般开了口“清如,我知道我不该再麻烦你,尤其……我大哥他,他都已经定亲了,奉国公府的六小姐我也见过了,实在是个聪明通透,贤良淑德的好女孩儿,我就更不该麻烦你,再给你造成困扰了。”
顿了顿,“可我大哥他,他竟然去向皇上舅舅自请过完年就要去凉州战场上,打南梁贼子去!无论我母亲和我怎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也无论皇祖母怎么劝他,他都坚持要去,偏皇上舅舅也被他说得颇为动心了。都知道战场上刀剑无眼,他要是真去了,万一有个什么好歹,我母亲只有他一个儿子,我也只有他一个哥哥,可叫我们母女怎么办?又叫人奉国公府的六小姐怎么办?皇祖母那么大的年纪了,若再叫她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
说到这里,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却已足够施清如明白她的意思了,“郡主是想让我帮着劝一劝萧大人吗?那只怕我无能为力。一来萧大人那样的大好男儿,本就该志在四方,定然自有自己的抱负与志向,岂是旁人随便劝劝,就能劝得住的?二来,郡主自己方才也说了,萧大人都已有奉国公府的六小姐了,您要请人劝他,也该请那位六小姐才是,何必舍近求远,来找我一个外人呢?这既于情于理都不合,我也实在无能无力,还请郡主见谅。”
回头让福宁长公主知道了,她若劝住了萧琅还罢,若是没劝住,岂不又得被她迁怒了?
横竖她和她儿子是永远不会错的,错的只会是别人,她儿子让她不高兴了,那她就让别人不好过!
何况还得顾及奉国公府那位六小姐,谁知道她真正的秉性是什么?万一又是一个福宁长公主,只会迁怒别人呢,她可不想再多一个仇人,再自找麻烦了。
丹阳郡主红着眼圈低道“清如,我知道这于情于理都不合,我也不该为难你,可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们的话大哥都听不进去,也就只有你的话,他可能听得进几句了,他、他……就当我求你了,待会儿只要给我半刻钟的时间,劝他一劝就好,他若能听进去当然皆大欢喜,他若同样听不进去,我也绝不会再勉强你,好吗?”
萧琅既答应了与奉国公府的六小姐定亲,自然不会反悔,所以之后长公主府与奉国公府三媒六聘的一系列礼仪都走得极为顺当。
福宁长公主与丹阳郡主见过奉国公府的六小姐,与之进一步接触后,也对其十分的满意。
这门亲事便算是定了下来。
福宁长公主因此松了一口长气,就等着开了年着钦天监择一个好日子,为儿子下聘完婚,再等着抱孙子了。
她甚至想着,指不定隆庆帝见了侄孙,想着外甥已然有后,且当了爹的人,都免不得会越发的稳重,就一个高兴之下,立了她儿子呢?
所以这阵子福宁长公主的心情一直极好。
万万没想到,南梁会忽然发难,占了大周的云梦城,两国大战一触即发,福宁长公主倒是不担心此事会影响到儿子的婚事,南梁虽兵强马壮,大周显然也不是吃素的,肯定打不到京城来,那京城的人日子该怎么过,就还得怎么过。
各家儿女该婚嫁的也还得婚嫁,且恰是因为前方战事紧张,后方尤其是皇室才更得多一些喜事来稳定人心才是。
但福宁长公主通过各种渠道手段在隆庆帝面前为韩征“添油加柴”的进程却是不得不先搁浅了,这点大局观福宁长公主还是有的,便她没有,或是为了一己之私根本不顾大局了,太后也不会眼睁睁看着。
毕竟外敌当前,当务之急自是打退外敌,不然等南梁突破了大周的边防,一步一步打到了京城来,“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就算届时福宁长公主得了隆庆帝全然的信任,一如如今的韩征,萧琅也终于被立为了太子,又还有什么用!
而隆庆帝到底还能不能胜任一国之君的责任,能不能带领文武百官度过这次难关,打退南梁,甚至在双方交战中占到上风,太后与福宁长公主又岂能不知道?
她们纵再憎恨韩征,也不能违心的否定了他的能力,否定了他这几年为朝廷和社稷立下的汗马功劳。
是故这些日子福宁长公主与太后都十分的安分,一点事都没有生,不然隆庆帝不会对韩征只有那一点点猜忌,不会那么轻易就先暂缓了收回韩征手上大权的念头,只管受用自己的去了。
可谁知道她们不找事儿了,事儿却非要来找她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