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望舒有一瞬间的失神,但是很快就缓了回来,嘴角上扬,眼神轻蔑。
“人生本来就是这样,弱肉强食,物竞天择,如果不能狠下心来,等到我年老色衰,我们俩就什么都没有了。”张望舒说。
“你说的很对。”苏灵均点头。
“我就知道,你才是世界上唯一能理解妈妈的人。”张望舒放下心来。
“但是,”苏灵均冷冷地抬起头来,“做人需要底线。”
“什么意思?”张望舒骤然脸色变差。
苏灵均缓缓地站了起来,始终注视着张望舒的眼睛,那种冰封般的冷漠渐渐褪去了,变成了一种怜悯和悲哀。
“妈妈,你真的,打心底里,没有一丝一毫对苏叔叔的感激之情吗?”苏灵均一字一句地说。
“你在说什么?”张望舒有些不自然。
苏灵均看着对方躲闪的神情,继续说下去“当初我们无家可归,是谁给了我们一个家?”
“闭嘴!”张望舒突然怒不可遏。
这才对,这才是张望舒真实的性格,那么多年装出贤妻良母的样子,苏灵均差点就要忘记了。
她本就是这样的,带着突发的怒火和狡黠冷漠的笑容。
“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张望舒冰冷地说。
“苏文纪给我他的姓氏,在我最没有能力的年纪给我一口饭吃,给我一个家,给我亲生母亲十年如一日尊贵体面的生活,我说我有理想他就给我追求的机会,”苏灵均重重地摁在办公桌上,几乎要把手指压出血来,“还要怎么样……才算对我好?”
“你知道什么!”张望舒勃然大怒,一直极力的压制的情绪爆发出来,一巴掌过去,直接把苏灵均打得踉跄。
这巴掌力度够重,苏灵均觉得视线都有些模糊,耳朵里嗡嗡作响,口腔里慢慢涌出血腥的气息,半边脸都失去了知觉。
一瞬间,苏灵均的记忆仿佛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那个男人山一样的身影堵在门口,夺去了他唯一可以逃走的通道。
外面天色昏暗,大雨滂沱,风雨飘摇之中的出租屋仿佛即将坍塌一般,男人手脚并用,砸在他的身上,可以听到骨头碎裂、脱落的声音。
他的哭声刺穿冰冷的寒夜,引起邻居家的狗疯狂的吠叫,贯穿天空的平地惊雷可以遮掩这世界上的一切丑恶。
年幼的他没有喊出任何实质性的东西,更没有喊妈妈。
因为此时此刻,他的亲生母亲正战栗地跪在地上,伸出手死死摁着他的嘴,不让他大声乱喊惊动惊动邻居。
“张望舒!给我把这个王八羔子嘴巴捂住,敢求情,敢出一点声音我就把你们娘儿俩捆在一起打!”那个男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