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轮顶层,音乐厅。
舞台中央,灯光聚焦在扮演作曲家的男演员身上,浑厚的台词在厅内回荡——
“当一个多情的男人遇到一个无情的女人,他不得不抑制住想要追求她的冲动。他曾经因为她的一次离开,而彻夜难眠。他在寂寞的夜里,回忆和她的点点滴滴。思念像毒药侵入他身体里的每一寸血液,她是天使,她是魔鬼,她是爱情,她也是解药。”
舞台一侧,另一位扮演琴行老板的演员,不屑地抽着大烟,点评道:“你该忘了她,专心于你的创作。”
这句话冷峻而现实,作曲家闻言,身形夸张得大幅度一震,然后抬头望向远方,“有些人不是你说忘就忘得掉的!你只要见过她,就会知道她有多么美好!她那双聪慧的眼睛,精致的鼻子,小巧的耳垂,湿润的嘴唇......她的笑容,她的眼泪,她的呼吸,每一个细节都让人忘不掉!也不想忘掉!”
琴行老板继续规劝:“你无法强迫一个女人爱上你,她的意志不为你而转移。”
作曲家激动道:“不,她会爱上我的!只是她现在还无法完全进入一段爱情,对亲密关系的恐惧剥夺了她和人亲近的机会,她将自己封闭起来,避免再次受到伤害。可我坚定地相信,会有一个男人出现,用真挚毫无杂念的爱来打动她。而那个男人将会是我,只能是我——”
舞台灯光开始变幻,音乐也随之响起。
作曲家继续熟练地念着台词:“我对她的爱就像疾病一样无法控制。她是达芙妮,而我就是阿波罗,即便她成为一株月桂树,我对她的爱慕也不会有分毫改变,我要用她的木材作为我的竖琴,用她的花朵装饰我的弓箭,让她永远保持青春和美丽。”
琴行老板依旧不屑,叹气道:“我又看到了一个为爱情而疯狂的人!”
紧接着,两位演员下场,舞台黑幕渐渐落下,画外音从舞台两边的喇叭里传了出来——
“听我说!听我说!我们不要在这里,跟我回去十八岁,躲到台大校园杜鹃花丛下,不要被命运找到。”
......
音乐厅后台,控制室内。
小冯伸出右手,在方照影的眼前扇了扇,“照影姐,你怎么哭了?”
方照影的视线从舞台监控视频上收了回来,径自低头抹干了眼泪,“没什么,这句台词引用了台湾女作家简媜写过的一句话,我在书里读到过,只是想到后半句话,觉得有些伤感。”
小冯不明所以,忍不住追问:“后半句话?怎么写的?”
“我们不要在这里,跟我回去十八岁,躲到台大校园杜鹃花丛下,不要被命运找到。”方照影低声重复了前半句话,后又念道:“但是我无法避免十八岁的自己,对警告置若罔闻。我了解我自己,如果重回十八岁,我仍然会从杜鹃花丛中冲出来,对命运说——我在这里。”
小冯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伤感的。
正要继续这段对话,身后突然传来江涛的声音,“有什么发现?”
声音一响,方照影立刻回归状态,快速转身接话:“报告江队,根据系统检索本次爱达号登船乘客6383人,船员包括我们特别行动小组在内2121人,总人数8505人。客房调查核实完毕,据不完全统计,共有6029人以家庭、情侣、旅游团为单位登船。初步排除这些人,还有364名散客,其中308名散客目前在音乐厅内观看演出。根据面部特征识别,已全部排除可疑人员,最后剩下56名暂未核实身份的散客中有25名女性,29名男性。”
说完,方照影将一份纸质名单递了过去,附上一句话:“这是上述这些人使用的登船信息。”
江涛接过名单,听出了方照影话语中的漏洞,干脆利落地说:“算数不好么?五十六减二十五,怎么算出来的二十九,漏了哪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