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闯荡
再后来,迟胜愚在祁北集团站稳了脚跟,经过对中层管理干部的几次调整,将整个集团弄成了他的一统天下。而迟胜愚在祁北集团所做的一切,都有“大人物”给他提供精神上、组织上的坚强支持。“大人物”是真正意义上一言九鼎的封疆大吏,迟胜愚觉得自己后台很硬,只要今后继续与“大人物”拉近关系,形成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关系链,他在祁北集团,乃至在全省的政治地位就稳固下来了,至于将来还能不能再进一步,尚需徐缓图之。
与身居高位的大人物拉近关系,也需要寻找时机。“大人物”的女儿大学毕业以后,想去国外读研究生。祁北集团驻省城办事处书记“董姐”有意无意将此事透露给迟胜愚,迟董事长心领神会。明明知道“大人物”的千金未来的发展方向是在国外定居,迟胜愚仍指示人力资源部,将省领导的女儿出国求学当做祁北集团派出专业技术人员出国进修,一切费用全由祁北集团承担。因为“董姐”是集团管理干部,所以她的女儿也是祁北集团子女,迟胜愚借口录用专业技术人员可以适当照顾职工子女,先给解决了集团员工的身份问题,然后派出进修也能讲得通。后来,迟胜愚但凡大会小会讲到解决职工子女就业问题,都会将录用专业技术人员集团职工子女优先作为他给员工办好事的证据之一大讲特讲,殊不知“大人物”的女儿是享受这项优惠政策第一人。这件事让“董姐”对迟胜愚心存感激,在老公面前吹了许多有利于迟胜愚的枕头风。
给“大人物”送现金或者银行的信用卡,也一直是迟胜愚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这种明明白白的行贿能把领导吓住,万一送钱、送卡的人多个心眼,留点儿什么证据,收受贿赂的领导差不多等于自己给自己套枷锁,聪明的人谁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不过,迟胜愚是一个高智商的人,他要给关照、提携自己的省上主要领导进贡钱财,完全能够想出既让领导不好拒绝、又颇具隐蔽性、不能被看做行贿受贿的手段和办法。
迟胜愚主持祁北集团以来,每年都安排了大量的技术改造项目,这些项目自然是企业创新发展的需要,同时也给迟胜愚提供了很多机遇。虽说将资金大量投入到技改项目当中去,挤掉了更多提高职工待遇的机会,弄得怨声载道,迟胜愚仍然乐此不疲。他的理论根据是“发展才是硬道理”,必须将企业做大、做强,才能为国家做出更大的贡献,才能从根本上保证职工群众的长远利益,“让员工幸福”的企业理念才能真正落实。所以,迟胜愚经常教育全体员工要摆正眼前利益和长远利益的关系,目前勒紧裤腰带是为了将来得到更大的利益。有一次,一项瞄准国际先进冶炼炉技术的大型技改项目竣工,祁北集团要进行大规模的庆典活动,迟胜愚特意请省上那位“大人物”来出席典礼,为技改项目竣工剪裁。剪裁仪式过后,迟胜愚又恳请“大人物”给祁北集团题词。他说:“您不仅是省上主要领导,还是社会知名的书法家,以前从来没有为祁北集团留下墨宝。请您题词留念是祁北集团全体员工的迫切愿望。”盛情难却,“大人物”就写下了“祁连北望,国企明星”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这次“大人物”离开祁北集团的时候,迟胜愚让工作人员将一份礼品交给领导的随行人员,他瞅机会告诉“大人物”:“感谢您为祁北集团题词,我们给您准备了一方砚台,请您笑纳。”“大人物”听说只不过是一方砚台,也就没有推辞,可是他回去打开一看,这方砚台竟然是高纯度铂金铸造的,工艺十分精美。这显然是一份厚礼,那么大一块铂金,即使当做纯金属来卖,也价值百万,加上精美的工艺,简直是无价之宝。
后来省政协换届,迟胜愚当选省政协常委,享受副省级待遇。上届祁北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到了退休年龄才给了一个副省级待遇,还没有具体职务,所以,迟胜愚当上省政协常委是破天荒的,“大人物”显然起了决定性作用。近两年,祁北集团上缴利税大幅度提高,为省财政做出了巨大贡献,给祁北集团一把手一个政协常委,似乎也顺理成章,别人无话可说。当上省政协常委,迟胜愚心里很滋润,因为副省级干部可以工作到65岁退休,他有可能在祁北集团一把手的岗位上多待几年,或者等到快退休弄一个省政协副主席甚至省人大副主任也未可知。
寻找出路
叶毛又成了无业游民。打了几十天工却没挣到钱,回到家理不直气不壮,吃妈妈做的饭心里会涌起丝丝缕缕的愧疚。老爸给个白眼,老妈一声轻叹,对叶毛来说都是思想压力。怎么办呢?
“毛毛,你再出去找找活儿,挣多挣少总比待在家里强。”寇粉英说,“无论找到啥活儿,你要踏踏实实干,千万不能跟人打架。打架哪儿有个好,自己伤了受疼,把别人打伤更不得了,咱哪里有钱给人治伤赔钱?弄不好还犯法。”
“知道了,妈,您都说多少遍了。”妈妈的絮叨让叶毛更加心烦。
被妈妈一顿数落,叶毛垂头丧气到街上溜达,看能不能找到活儿,可是,找个挣钱的差事哪儿有那么容易?饭馆端盘子不想干了,酒吧跑堂的服务生被人吆来喝去,想来也好不到哪儿去;许多机关单位门口站着保安,穿上制服看起来挺神气,一问,人家都是保安公司经过训练才派出来的,找不着门路也干不成;饭馆的厨师自然是技术活儿,洗浴中心搓澡的也要健康证和资格证,并不是想干就能干……
叶毛正发愁,忽然碰见程剑。
“剑哥!”叶毛喜出望外。
“我正琢磨开个酒吧。”程剑说。看来他的伤好了,脸上气色不错,正在研究一家酒吧的转让广告。
“开酒吧?那好啊,晚上没事儿我去给你帮忙,不要工资,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成。”叶毛说。
“八字还没一撇呢,没找着合适的地方,启动资金也没着落,干啥事情都不容易啊。兄弟,哥好久没见你,也不知道飞飞兄弟这段时间干啥,我打电话找他,咱哥仨儿吃羊肉、喝啤酒去,哥也闷得慌。”程剑说。
程剑约了黎飞飞,三人来到城乡交界处一家卖本地传统羊肉系列食品、农家乐性质的饭馆小酌。
“来,干一杯。”程剑提议,“飞飞、毛毛,大哥对不起你俩。上次跟人打架,都吃亏了,受疼遭罪不说,还给家里大人添麻烦。我先自罚一杯,给两位弟弟赔罪。”
“不不不,大哥对我俩像亲哥一样,咱弟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剑哥你说的这叫啥话?跟上你吃亏占便宜都没有怨言,别说受伤,就是把命搭上也心甘情愿。”黎飞飞豪情万丈地说。
“飞飞哥说得对,剑哥你不用客气,你永远是我俩的大哥!”叶毛觉得也应该表个态。
“都是好兄弟!”程剑慨叹,又饮进一大杯酒,“咱哥们儿光靠义气也不行啊,我们得吃饭穿衣,也得有酒喝有烟抽,将来成家娶媳妇,还得买房子?都成大小伙了,不能再靠父母养活,而且应该赡养老人。可我们现在没工作,没班上,也没有其他挣钱的门路,这样下去怎么能行?想一想都要愁死了。”
“都怪迟胜愚这个狗日的不招工,弄得我们这些祁北集团子女游走社会。我听说前段请愿的那些人愿意凑钱,雇人把迟胜愚干掉,我就想挣这份钱,杀了那狗日的。我不知道毛毛兄弟怎样,我反正没钱花,回到家老爹老娘也不给好脸。”黎飞飞说。
“我爸得了癌症,做手术、化疗,把家里钱都花光了,还借债。我在餐馆端盘子,干了快一个月,结果让人开了,也没给钱——有个光头在‘浪漫时光’跟我们打过架,我跟那狗日的干架了。”叶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