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过得并不安稳,许是因为伤口疼,秦禾睡得很不踏实。
唐起被那点细微的动静扰醒好几次,秦禾似在昏睡中煎熬忍痛,眉头紧蹙,身子时而紧绷,时而松弛。
唐起没敢叫醒她,会坐起身观察一会儿,直到秦禾那股难受劲平息下去。
大概清晨六点多,唐起再度被惊醒,秦禾整个人伏在床上,拱着背,痛苦地喘息,紧紧攥着床单的那只手臂黑气缭绕,一股一股地往她背上蹿。
那条胳膊颤得厉害,近乎在抽搐,腕上的梵文刺青发出忽明忽暗的微光。
秦禾咬紧牙关,几乎是忍到了极限,不得已从齿缝间漏出几声低吟。
发着淡色微光的梵文彷如抽枝发芽般,在皮下生出十余条金线来,细如蛛丝,沿着那条胳膊往上攀,直至没入短袖里。
“秦禾。”唐起蓦地扑上去,“怎么回事?”
秦禾大汗淋漓,几乎在他扑上来的瞬间,条件反射地攥住唐起的胳膊,紧紧箍住,她太疼了,一把骨肉像被泡进了硫酸中,腐到根处,抓唐起的力度自然没了轻重。
唐起疼地闷哼一声,强行挺住了。
煞气在她皮下猛蹿,与金丝搅缠在一起,像要争个你死我活,凶残撕扯,这可苦了秦禾,牙关几乎咬出血。
唐起怕她咬到舌头,又劝不听,急得伸手去掰,腕子就被两排牙齿钉住了。
发了狠的一口,把唐起咬得低吼一声,立即见血,他以为他能忍,但是忍不住,秦禾狼变的,牙齿戳进肉里,吮他的血,就要刺穿骨头。
唐起大吼:“秦禾!”
她眼中闪过一丝清明,接着嘴上一松,唐起把手抽出去,赫然两排带血的齿痕。
舌尖的血腥味在嘴里散开,金线千丝万缕扎入皮下,肉里,甚至骨缝。
秦禾依然疼,但没那么蚀骨了,她舔了舔带血的嘴唇,还是受不住:“……手。”
“什么?”
秦禾气不匀:“……给我。”
唐起怕她再咬一口,没敢轻举妄动,秦禾那只被煞气浸到灰白的胳膊伸出来,颤抖着将他握住。
这回她没使力,更像是精疲力竭了。
汗水把睫毛浸湿,秦禾眼皮只够睁开一条缝隙,觑腕上的符文,亮光微弱,却比之前稳定了。
腐蚀般的疼痛依然附在骨头上,只是不比刚才翻江倒海,像被外在的一股能量捋平,缓而慢的压制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