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才人的案子被陛下转到暗处,宫妃们喧闹过一阵便渐渐忘了这个人的存在。除了陛下借着德妃给寻得借口再将朝堂民间梳理了一回,查出不少暗中隐患,与魏家和魏才人有关的消息却是再无人提起。
毕竟宫里随时都有新鲜事,而一个死了的才人——哪朝哪代哪个皇帝的后宫没死上几个人呢?
人死了,便是没了,与活人相比,她们可全无被在意的必要了。
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魏才人开了个好头,接下来小半个月,接连有三位宫妃被诊出身孕。因位份都不高,陛下也没特意照顾,只嘱咐各宫主位看管着些,别让她们仗着肚子骄纵起来。
这三位都是上次选秀被选进来的,原就比去岁新进的妃子们更沉稳些——毕竟有三五年蹉跎,便是年少时锋芒再胜,在杀人不见血的宫闱之中也生生磨出了谨小慎微的心性来。
又有魏才人的前车之鉴,陛下也没显出多少看重,这些怀孕的小主娘子心里激动过一回,冷静下来便一个个只恨不得比平时更安分守己一百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闭门谢客宅家保平安,简直让唐莹这个一代社恐宅神都大呼内行。
然后宅神就被皇帝陛下镇压了。一番餍足后,沈元洲把玩着她的发丝不怀好意的问她:“你是真想同她们一样待在宫里不出去?朕还想过段时间带你出去玩呢。”
“出去?出宫吗?”前一秒钟还半死不活仿佛已经昏迷过去的锦婕妤一下子来了精神,翻了个身双眼闪亮亮的看着陛下:“您要带我出宫玩?是微服私访吗?会不会遇到强人然后被你英雄救美唔——”
精神百倍的锦婕妤再次被镇压。皇帝陛下咬着她的唇恨恨道:“你到底是看了多少话本子!”
……
这一次,锦婕妤再没能缓过劲来找陛下问个明白。而是等到次日清晨醒来,容姑姑给她梳洗时才与她说了其中缘由。
起因便是去岁年底外族进贡的使团进京陛见,如今已经快走到京城了。陛下下旨在西郊行宫接待使节顺便打猎游玩,皆是自然是要带几个妃嫔去的。
行宫郊游可是少有的宫妃可以骑骑马散散步还不怎么需要考虑男女大妨的好时机,哪怕不会骑马,还有赛场上英姿健儿养眼。白天欣赏外族进贡的珍稀动植物,晚上有烧烤大会吃肉吃到饱,难道不比在宫里算计这个挑拨那个来的香吗?
早有消息灵通的妃妾得了前朝传来的口信,都铆足了劲儿争取一个西郊行宫三日游的名额,这几天往乾元宫送汤汤水水的不知凡几。也就是唐莹这万事不经心的,非得皇帝陛下亲自提起才懵懂明白。
唐莹被容姑姑这么一说,心里边立刻荡漾开了。虽然她是个死宅,但这并不耽搁她爱玩爱闹。尤其是行宫啊,狩猎啊——这可是话本子里英雄救美的必备场景啊!
可惜这会儿陛下已经上朝,她也没法去找陛下要个准信儿,在景华宫坐立不安了一会儿,婕妤娘娘一拍手:先去找德妃姐姐探探口风!
进了长乐宫,德妃娘娘正在盘算宫中账册,见唐莹进门,乐得将账本子往旁边一扔,搂着小姑娘就是一通稀罕。
也是唐莹习惯了这开场,还能分出神来拉一把左挪右踢快掉下软塌的七公主。最后依旧是茗砚姑娘看不过眼,让奶娘把七公主抱开,自己与清玻一左一右暴力镇压了这对儿快滚到榻上去的不靠谱主子。
两位妃主委委屈屈的被拉去重新梳头,唐莹在德妃被扯掉头发的惨叫声中淡定的说了今儿来的目的。德妃一听就笑了:“你还用担心这个?陛下怎么可能不带你去!”
“那姐姐您呢?也会一块儿去么?”唐莹转头问道,又被清玻拉着辫子转回镜子前。
德妃却是摇摇头:“若是本宫没掌宫权,少不得是要去的。可如今小七年幼,宫里还有几个怀孕的宫妃,你说本宫怎么走的动?”
透过铜镜见唐莹的情绪立刻低落了几分,德妃赶紧补充道:“虽是我不去,你倒不妨去好好玩玩。行宫那边风景不错,还有不少特色美食,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吃的?”唐莹的眼睛又亮了:“姐姐你快说说。清玻你也替我记着些,回头咱们拿纸笔抄好,要是真能出宫去玩,一定都得试上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