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晌午的事,丫丫后悔得只想抽自己的嘴巴子。吃完午饭,看看表,发现离上学还有好一阵子,恰巧还没上学的弟弟正拎着个玻璃罐头瓶准备去河里捉鱼。“姐,跟我一起去捉会儿鱼吧?时间还早呢!”弟弟冲她晃了晃罐头瓶引诱着她。丫丫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弟弟:“好吧,好吧!就凭你自己能捉到鱼才怪!”“姐,你也太小看我了!”弟弟不服气地一边说着,一边展开两只胳膊,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像架小飞机似的一溜烟地跑到前面去了。“瞧你那疯疯张张的样儿!”丫丫一边嘲讽着弟弟一边小跑着跟了过去。还没到河边,远远就听到娃娃们大呼小叫的嬉闹声,等她俩兴冲冲地赶到河边时,发现河沟里到处都是娃娃,有不少是小学校的学生,大家都想充分利用这段宝贵的午休时间,尽情地在这里撒一会儿欢,享受享受生活的美好。
离他俩最近的是两个四五岁的男娃子,他们大刺刺地叉着两腿面对面地坐在草地边一块平整的泥地上,两个人的头发上和脸上,甚至连睫毛上都浮着一层细细的尘土,可见他俩已经在这里对战多时了。两人在手里各自用心地团捏着一块泥巴,有时还会在泥巴上啐口口水再接着捏,让它更加软和。只见其中一个娃子单手举起被捏成盆状的泥巴团,嘴里念念有词地叫喊着:“狗狗吃,狗狗吃,你的不响我的响!”话音刚落,伴随着“呸”地一声他手起泥落,那个“泥盆子”被重重地扣在了地上,“叭”地随着一声脆响,“盆底”被炸开了一个椭圆的口子,掀起一股子灰尘。“快给我赔,给我赔!”摔“泥盆”的娃子像个打了胜仗的兵手舞足蹈地叫嚷着。这时,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男娃子哭丧着脸不得不从自己的泥巴团上揪下一块泥巴,捏了捏把它补在了那个破洞上。
“洗澡喽,洗澡喽……”她俩正在专注地观战,被身后一阵兴奋的叫喊声吸引了过去。转身一看,就在前面不远处,一伙男娃子正一边喊叫着,一边在用沙子石块围堵成的“游泳池”里胡乱扑腾着,说是“游泳池”,其实水也只不过刚刚漫过膝盖,人在里面不论怎样扑腾都是浮不起来的。但这丝毫不会影响娃子们玩闹的热情,他们有的趴在水里,有的仰面朝天躺在水里,有的坐着用手撩水玩,有的撅着屁股冲着天把脑袋扎进水里……,只见一个黑泥鳅般的娃子,突然从水里蹿了起来,仗着他在上游的优势,双手掀起水来向下面的人群发起了突袭,娃娃们遭到袭击并不示弱,转过身来一起冲着对面的敌人发起了反击,亮晶晶的水花伴着一阵阵尖叫声在河面上快乐地飞舞着,碰撞着,银花四溅,一场惊心动魄的水上混战拉开了序幕。
丫丫正兴味盎然地看男娃子们打水仗,却被旁边河畔上传来的一阵齐刷刷的“加油”声给吸引住了。抬头朝河畔望过去,只见在一片略微平坦的草坡上,两个纠缠在一起的男娃子正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他俩都光着膀子,赤裸着上身,皮肤都是健康的麦色,两个人弯着腰,头对着头,两条手臂紧紧地绞缠在一起,像两头抵架的公牛娃子,你拽着我,我拉着你,都拼命地想把对方摔翻在地,旁边围观的娃娃们发出整齐的“加油!加油!”的呐喊声。“姐,快走,快走,别看了!”丫丫正目不转睛入神地看着,被弟弟的叫声给惊醒了,“是啊,是啊,我是来捉鱼的,可不是来看男娃子摔跤的”,她被弟弟拽着向河的上游走去。
炎炎烈日下,娃娃们都自顾自地玩耍着,谁也没有注意到她们姐弟俩。弟弟想要捉小鱼儿,自然得找个僻静点的地方,于是她俩便避开那片宽阔但嘈杂的河湾,在上游远离人群的一处河道里专心致志地捉起鱼来。在龙须河里生长着一种狗鱼子,长大了也不过人的手指般大小,浑身布满黑褐色的斑点,样子丑丑的。这里的大人们不吃狗鱼子,但是终年难得见荤腥的男娃子们却会捉了它们来打牙祭,在柴火上烤熟了,再撒点儿点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