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多大啊?”
“才三四岁呢……去年过年不说的三岁还是四岁来着?啧啧,真可怜。他妈死的也忒不是时候,孩子才这么小,就出车祸死了……我就说不该跟司教授结婚呢,都说了八字不合命不好,你看看非要结婚。哎,听说小孩儿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呢。小莺儿和那司教授在高速上被大卡车夹了,活活从高桥上翻下去了,车都炸了,啧啧……”
“哎哟喂……那小孩怎么办呀?”
“不知道,谁爱养谁养去,我家那一个就够我受的了。”
“我也不行我也不行,我去年才刚生了二胎呢!可没第三双筷子给他使。我看呐,说不定这小孩也命不好,爹妈这么早就死了,说不定是天煞孤星呢?”
“是呀是呀,哎哟,可别来我家,我可不想被克死……”
“咱爸能想个法吧?能不能送孤儿院去啊?谁愿意养他啊……”
两个女人的声音窸窸窣窣,说话的内容对当时的司轻来说属实是晦涩难懂。那之后过了好多年,他才慢慢理解了她们话中的意思。
她们说得倒没错,司轻那时确实太小,以至于根本不理解为什么父母突然就没了,为什么父母会变成两张黑白照片挂在黑白的灵堂里,为什么过年时还和蔼可亲逗他笑的亲戚会指着他大吵起来,又为什么爷爷会恶狠狠地拽着他把他扔到一家孤儿院里,对人说这小孩我不养了。
他什么都不懂,他在孤儿院长大了。
他没有父母,但他是很多人的哥哥。
“司轻。”
“司轻,醒醒。”
“司轻——”
司轻被叫醒了。
他两肩一抖,迷迷糊糊抬起头,看到有个人蹲在他面前,手放在他肩膀上,神色有些担忧。
是黎放。
“醒醒,”黎放说,“上岸了。”
司轻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了两下眼睛,看向四周。
他们面前俨然是个小岛,背后是不停拍着沙滩的海浪。天色已经亮了,此时正是清晨,远处出了日头,海上的日出倒是真的梦幻又好看。
司轻浑身都湿透了,又因为刚刚是趴在岸上的,身前全是沙子,还挂了几缕海草在背后和肩膀上。
司轻站起来,再次四周看了一圈。
杳无人烟,连个鸟都没有,岛上远处倒是有片林子,郁郁葱葱的一大片翠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