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薛甫接触不多,他品性如何,我无权评判。但他身为薛家家主,身为薛静妤的长兄,明显约束幼妹不力,任由她指派恶奴犯下罪行,是为失职。我觉得他这十板子,挨得一点儿也不冤。”
最近历经这些事,叶雨潇看待问题的角度,已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若在现代社会,妹妹犯错,哥哥自然是无须承担责任的;但这不是现代社会,而是熙朝,薛甫既然享受了身为家主的权力,自然就该承担起家主的责任和义务来。就连京兆尹都说,此事该由薛甫受罚,不是么?
叶雨潇说着说着,另想起了一件事来:“薛甫还真是管不住家人,之前薛家拿提亲来羞辱我,不就是他母亲干出来的好事儿么?”
身为家主,连母亲和妹妹都约束不了,让人无可反驳。顾长平不敢再为薛甫辩护,低头剥起了橘子。
这时小纂进来,禀道:“夫人,孔夫人来了。”
准是为薛甫和薛静妤来的,叶雨潇道了声请。
孔明月一进门,就要给叶雨潇行大礼。
叶雨潇手疾眼快,赶忙把她给扶住了:“你这是做什么?怪我逼着京兆尹打了薛甫板子?”
孔明月摇头:“我自己愧疚,跟他没关系。”
“你愧疚?这事儿与你有什么相干?”叶雨潇奇道。
孔明月先看了顾长平几眼,叶雨潇忙道:“我二表哥不是外人。”
孔明月这才道:“颍川侯助我嫁到薛家去,是希望我能制住薛静妤,别让她给你添乱。结果她不仅添了乱,还害得您受了这些苦,这都是我的错,是我辜负了颍川侯的期望,是我对不住您。”
顾长平头一回听说这事儿,惊讶得差点弄掉了手里的橘子。怪不得孔明月能嫁到薛家去,原来是欧阳晟的安排?那章诚轩认下孔明月做义妹,是不是也是欧阳晟促成的?说起来,孔明月能有这桩亲事,能有这么个义兄,可算是占了大便宜了。欧阳晟为了叶雨潇,竟对她身边人也这样大方。
叶雨潇叫孔明月坐了,道:“你我最重要的关系,是师徒,只要你潜心学医,用心救人,便是对得住我了。”
丫鬟给孔明月上了茶点,叶雨潇示意她尝尝厨房新做的桃花糕,又道:“我与薛静妤的恩怨,你是知道的。她为了害我,不惜搭上了一条人命,明澈医馆差点夭折。这笔账,我是一定要跟她算清楚的。”
“我的本意,自然是让薛静妤受到应有的惩罚,奈何她太狡诈,把罪过全推到了秋月身上。而根据律法,秋月是属于薛甫的,所以这才有了薛甫挨板子。”
“总而言之,薛甫挨打,我很抱歉。但唯有如此,薛家才会严加管束薛静妤,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希望你能理解。”
孔明月听得惶恐,站了起来:“夫人,您这样说,我真是要无地自容了。我身为薛静妤长嫂,亦有教导约束她的责任,然而她犯下如此大错,我却一无所知,这是我的失职。”
“你一天到晚都在护理学校给我帮忙,哪来的时间教导约束她?如果这事儿要这样算,那我也有错,不该把你叫到护理学校来上班。”叶雨潇笑着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把她按回了椅子上。
“行了,不要再在此事上打转了,不然咱们好好的师徒,岂不是要因为薛静妤而生分了?”叶雨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又问孔明月,“薛甫的伤要不要紧?”
孔明月摇头:“他此次惩戒大于责罚,伤无大碍,倒是薛静妤带着伤在祠堂跪了一宿,早上婆子去看时,她已经晕倒多时了。”
“带着伤?她挨打了?”叶雨潇问道。
“夫人亲自动了家法。”孔明月道,“她是有小聪明,但逃得过律法的制裁,却瞒不过人心。夫人一眼看穿她的伎俩,恨她连累了薛甫,连打了她好几下都没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