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诚轩送走李赞,来找欧阳晟,诧异问他:“你怎地突然关心起李赞的儿子来了?”
欧阳晟掸了掸袍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在美人靠上坐下了:“你可知岭南王府把李赞的庚帖,递到平南王府去了?”
“有这事儿?”章诚轩愈发诧异,“岭南王府要为李赞求娶宁惠?”
欧阳晟想想这事儿就觉得不痛快,重重地哼了一声,以表明自己的态度。
章诚轩对欧阳晟的心思一清二楚,忍不住劝:“我知道你舍不得宁惠,但皇上的旨意摆在那里,你这样拖着她,有什么用?女人不比男人,拖来拖去,一辈子最好的年华都过完了。要是再拖上几年,怀孕生子都成问题。”
不会拖太久,今年之内一定解决。欧阳晟瞅了章诚轩一眼:“那就让李赞娶了她?”
“那也不行,李赞不是良配。”章诚轩马上摇头,“李赞的嫡长子都五岁了,等他治好大舌头,将来袭了爵,宁惠自己生的孩子该如何自处?别跟我讲什么好儿不图爷娘财,万一宁惠生的儿子不争气,又没爵位可继承,那可怎么办?”
他一气讲了一大串,欧阳晟让他逗笑起来:“你考虑得可真够周全的,连宁惠将来生的儿子不争气都算进去了。”
章诚轩望着远处屋脊上的五脊六兽,道:“咱们这样的人家,不考虑这些,难道光讲真感情么?”
他说完,用力地拍了拍欧阳晟的肩膀:“我先前说的话,你仔细想一想,让平南王府给宁惠寻户好人家吧,莫要耽误了她。”
欧阳晟也不辩解,任由他劝,直到章诚轩舌干口燥,他方才起身,告辞回家去了。
且说李赞回到家,很快找到两位德高望重的保人,上宁惠夫人府求叶雨潇去了。叶雨潇待李赞很客气,但依旧百般不情愿,直到李赞自己提笔写了保证书,声明是他强烈要求叶雨潇为安哥儿动手术并用药,无论发生什么事故,都不需要她担负任何责任,叶雨潇才勉勉强强地同意了。
保证书和治疗知情同意书一样,是一份文书,就连内容都差不多,但意义却完全不同。后者是叶雨潇主动,而前者是李赞主动,如此一来,叶雨潇有了充分的自由,且不必担负任何责任,即便再发生郭芙那样的事,她也可以拿这份保证书当护身符,全身而退。
或许这样做,违背了很多原则,和她的很多人生信条背道而驰,但这里是熙朝,又没有健全的法律和制度来保障医生的安全,她又何必死守以前的原则和信条?
叶雨潇想通了这一点,心境豁然开朗,再无心理负担,轻轻松松地给安哥儿安排手术日程去了。
她不知道的是,欧阳晟大费周章安排这一切,其实也不过是为了让她明白这个道理。不然照她的法子,越朝后,纠纷更多,路更难走。
叶雨潇做舌系带手术,是轻车熟路,虽然安哥儿的病情算是比较严重,术后也发生了感染,但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有条不紊地进行。
李赞看在眼里,万分庆幸请动了叶雨潇,除了她,安哥儿的病还真没别人可以治。
数日后,安哥儿伤口愈合,顺利恢复了正常,语言训练亦是颇见成效,几乎看不出他之前是大舌头了。
岭南王妃看着变了个人似的孙子,坐不住了。
动手术这样大事,自然是瞒不住她的,早在安哥儿治病的第一时间,她就得知了消息。只是当时手术结果还不得而知,她只能按捺着。
可是如今安哥儿的病治好了,李赞的庚帖却还在平南王府呢!岭南王妃坐立难安。
李娇搂着安哥儿,一点儿也没察觉岭南王妃的愁绪,高兴得很:“娘,如今安哥儿好了,您赶紧和平南王府把哥哥的亲事定下来呀,那咱们家可是双喜临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