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白墨燃叹了口气,心说我也很不想用这么烂俗的台词的,“你知道的太多了。”
“哈?”
“关于哨向,关于你爷爷的事情,在双塔和基地内部,都属于绝密,其中一大部分连我和承影都是第一次听说。”白墨燃说,“知道了这些事情,而相应权限又不到的话,要么被基地清理掉,要么就会被洗去记忆。你其实无所谓,最多被基地删除那一段记忆,这种技术以前会有导致受术者变弱智的风险,但现在已经很成熟了,连后遗症都不会有,也不影响智商……”
“白墨燃。”这话题扯得稍微有点远了,承影忍不住打断道。
“好吧好吧,我的意思是,对你秦小姐来说,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最多就是洗掉记忆,以后继续还能做你的大明星。”白墨燃撇撇嘴,道,“但是赵思卓显然并不希望被洗掉记忆,所以为了‘他知道很多秘密’这件事本身能继续成为秘密,他会清除掉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包括承影,也包括你——假如他不蠢的话,当然也包括我。”
“啊。”秦蕉蕉仿佛有点明白了,“所以你的意思是,只有我把日记上交给基地,争取戴罪立功——呃,好像也不能这么说,反正大概是这个意思吧——基地就会只洗掉我的记忆,而把赵思卓解决掉?”
“是的。”白墨燃对秦蕉蕉的理解力表示肯定。
“那我呢?”秦蕉蕉追问,“就算赵公子死了,他背后的势力如果要找我报仇,我要怎么办?”
这次白墨燃却笑了。他熟练地拆卸手中的重型狙.击步.枪,将每一个零件放进携带箱的应有位置,心情十分悠闲地道:“秦小姐,你以为双塔是什么性质的组织?”
“啊?”秦蕉蕉发出不明真相的单音。
“基地公约五章第一条一项一款,双塔决策始终高于个人意愿。”白墨燃将箱子合上,关闭金属搭扣,“能有这一条公约,难道你以为双塔是自由、民主、亲切善良的慈善家团体,将传播爱与和平作为第一要务吗?”
秦蕉蕉卡壳。作为一个从未接触过哨向领域的普通公民,这倒是触及她的知识盲区了。
“它是一个军事机构,虽然平时只负责哨向的培养和教导,但却不管在亚洲欧洲还是美洲哪一个人类基地,双塔都是整个基地里唯一拥有所有哨向小队指挥权的部门。就算是分管各个地域的军区,所辖也不过是本军区的哨向小队指挥权而已。”白墨燃说,“这些信息你们普通民众的政治课本上应该都有记录,只是作为普通人可能很难理解这个的意思。”
“那我换个说法,双塔好比中世纪的异端审判所,只要教廷认为一个犯人有罪,那么不需要任何法律和君主的审判就能把这个人直接抓进去审问。双塔的性质和它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赵思卓触碰了它的底线,就会被认为是‘异端’;如果他的家族识相,从此收敛着做人,那什么事都不会有。但如果他的家族不识相,以为自己还可以一手遮天去动双塔的重要证人——也就是你,秦小姐——那么整个家族都可能被抹消。赵氏的势力再大,也不过是一介商贾;而哪怕是一个军区的总司令,如果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面对双塔的突袭,都有很大概率被直接斩首的。”
白墨燃说得有板有眼,仿佛双塔真的可以生杀予夺一样。但他其实有一个信息故意没有透露给秦蕉蕉,那就是双塔的决策团体其实由双塔指挥官和六大军区总司令一起组成,而且其中任何一人还都拥有一票否决权。这就导致双塔其实很难做出统一决策,因为总会有被触犯到利益的人动用否决票。
但这关他什么事,他只是要忽悠……要完成任务而已。当然这也不算完全的忽悠,至少不管权势如何了得,敢在双塔眼皮底下袭击证人的家伙,目前还没有出现过。
毕竟哪怕双塔不动你,随便哪个大佬派出手底下的哨向小队半夜去你家敲窗户送温暖,那都是很恐怖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这就去我家吧。”秦蕉蕉说,“我们现在就去找日记!”
“哈?”这下轮到白墨燃吃惊了,这配合地也太快了,你都不质疑一下的吗?“秦小姐你不需要再考虑考虑?”
“我虽然有一点点名气,但在你们双塔和赵思卓这种人面前,都只是小蚂蚁吧?一指头就能捏死的那种。”秦蕉蕉非常地理智,且识时务,“有句老话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爷爷的日记我既没必要,也不想留着。既然无论如何都要交给一方,我觉得你们的实力远远超过赵思卓,所以我想和最强的势力合作,就这么简单。”
白墨燃闻言沉默了一下。
“秦小姐,”他真心实意地说,“我有点敬佩你了,你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
秦蕉蕉的老家就在第五军区,但并不在繁华的商业区,而是位于更加偏僻荒凉的郊外,距离之前吃饭的酒店至少有三个小时的车程。这次白墨燃没有再隐匿到外围支援,而是提着一只长形的金属箱在路边笑嘻嘻地招手,就好像蹭顺风车的旅客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