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隆冬之季,南方也下起了鹅毛大雪,挺罕见的许了大江以南一幅银装素裹。
那一年易尘追还小,不大记得清事的年纪,却清楚的记得有个人把他裹在披风里,迎着寒风,孤走在雪地里。
那人便是他娘。
其实他原本也非他父亲的孩子,是他娘带着他嫁进去的,而他娘总是对他亲生父亲的身份讳莫如深,有时被易尘追追问的无奈了,便答“不记得”……
风雪里的长途戛然而止,脑海一混沌,他的身子却有些沉甸甸的。
“尘追哥哥……”
易尘追睁了惺忪睡眼,终于窥见了他突然梦醒的端倪——
璃月不知什么时候摸进了他的屋子,这会儿正坐在他身上,拼了命的把他晃醒。
“月儿?”易尘追坐起身来,揉了揉眼,借着屋里昏暗的光线打量着她,“怎么了?”
璃月那双琉璃似的眸子昏暗里也璀璨的显眼。
“去海市。”璃月的话向来很少,从来都简明得直奔主题。
“啊?”易尘追半醒的疑了一声,“去海市做什么?”
璃月静静瞧着他,貌似是在思索怎么跟他解释。
解释不出来便作罢了,拽起他的胳膊便往榻下拽着走,“你快来……”
易尘追无可奈何的钻出被窝,“好好好,那你也等我穿好衣服啊……”
——
两人吹着凉风走过了一串冷落萧寂的夜巷,出了最后一道口,豁然喧闹。
易尘追鲜少夜间出门,从没想到自己意识里最清静的三更半夜居然能热闹到这地步。
这海市白天还像个正常点的集市,到了晚上,在易尘追眼里简直可以用“群魔乱舞”来形容了。
这些妖,白天好歹还得注意点形象好好幻个人形,一到晚上便放飞自我,任着形貌横七竖八,完不成人样。
易尘追才走到巷口就头大了,便笑得满脸无辜又哀求,“还要过去吗?”
璃月拽着他的衣袖,侧出身,摇指了立在苍鹤门下的观海司,“到那边。”
“……”易尘追只往那一瞥,心便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