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便比较难熬了,依刀疤男的意思趁着天亮就去西城,这事赶早不赶晚。但我坚持要等天黑才动身。
刀疤男几次问我原因,我当然不能把实话告诉他——--我那三脚猫的法力只在晚上见效,子时达到最强,午时最弱,而整个白天都可以忽略不计。
于是我便顺口胡诌了点他也听不懂的鸟语,云里雾里的和他打机锋。刀疤男好像真的信了,我们在金闯闯那间逼仄的小屋子里挤作一团直到夜色降临。
“可以出发了。”我放下手里的茶杯,心道灌了一肚子水,看来晚饭都不用吃了。
刀疤男就像得了特赦似的开心得不行,他率先出门,几步窜出院子,不知从哪开出一辆别克车来。明明我来的时候没看到这条胡同里还停着别的车。这辆车莫名其妙出现,让我感觉有点怪。
我不紧不慢地跟着他,偷偷摸后腰上别着的血契,它好生生的还在;再瞥一眼院子东南角的老狗——那串串依旧一动不动,恐怕凶多吉少。我叹口气,跟着刀疤男上了他的车。刚坐稳,立刻一左一右上来俩西装小伙,把我挤在正中间。
金闯闯没跟着,刀疤男当然要留个人.质牵制我。隔着衣服摸了摸兜里的卡,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踏实的了。我一向是个愿意接受现实的人,既然是福不是祸,这因缘际会我不妨去见识一下那龙眼葡萄。
我干嘛要跑,何况我要真想跑,用金闯闯牵制我肯定不行。
车子一路朝西城开,此时夜色正浓,晚风轻柔,浓秋时节正是——细柳残阳秋几处,冷月乱萍愁争渡。无数,无数,长风不知归路——让无数文青牙酸的时节。
我不是文青,我只是个二流子,混饭吃的风水先生。
也不知开了多久,车子驶进了一条细长的烟袋胡同。胡同里静悄悄,只有一盏孤零零的路灯发着孤零零的光,冷冷清清地照着地上的落叶。车子继续朝前开,把路灯远远地抛在身后,最后停在了胡同尽头独门独院的一所宅子前。
那宅子红漆大门,门上俩铜环,门边一面立着个石狮子,看起来古色古香,让我有穿越时空之感。
隔着车窗我看着那扇红漆大门,心底有奇异感觉升腾。
“您移步?”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刀疤男回首,客客气气朝我说话。我深吸口气,再度望向红漆大门,拉开车门下车。
甫一站定,就觉得扑面一股阴冷的风,我被那风呛得轻咳几声,刀疤男立刻侧身半弓做出个请的手势,示意我进宅子。
我回头瞧,那俩西装小伙并未下车,而刀疤男的脸被宅子前木桩子上高悬的大红灯笼照着,呈现一种诡异的光。
俗话说要来的躲不掉,我心里想着脚步不停,一步步踏上石阶,到了紧闭的红漆大门前。
“就是这儿?”没人应声,我回头瞧,却见亦步亦趋的刀疤男不见了,而那辆黑色的别克车也凭空消失了。
四下里死一般静寂,唯有远处孤零零的路灯发出冷冷清清的光,和门前那通天高的木桩子上高悬的大红灯笼。
这宅子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有问题,不过干这行大多数时候就是和邪祟打交道,我再不济还是要在这行混下去的。深吸口气,我抬手推门。
“吱呀——”就像碰触了千年未开启的地狱之门,那紧闭的红漆大门竟然在我轻轻一推之下,开了。
我一脚踏进去,“咣当”一下,红漆大门随之闭合,给我来了个瓮中捉鳖。
院子里一片死寂,今夜有星光月色,好在还能壮胆。我攥紧了拳头,觉得手心里都是汗。但这一趟绝无退路可言,于是再次抬步,谨慎的向院子深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