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日练习下来,效果却颇为一般。三十个人里,唯有关曦明和郦长行两人熟练地掌握了火铳的使用方法,可他们却至少需要五个鸟铳手才行。
卓钺脾气本来就不算太好,此时心情更是差到了极点,对着众人怒道:“明天继续练!又他娘的不是认字儿写文章,哪有那么难!”
他顿了顿,瞥了眼郦长行和关曦明道:“郦长行今日表现不错,明天可以学习发射站姿了……关曦明,你不用练这个火铳了,先把刀法练好再说。”
关曦明一愣,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卓钺便挥手叫了解散。
“卓哥!”众人散去后,关曦明一路追着卓钺大步离去的背影,急急问道,“为、为什么我不能继续练火铳啊。”
卓钺步子迈得很快,敷衍道:“你看看你那瘦胳膊瘦腿,跟小鸡崽儿似得。先把身体连强壮,战场上能保命再考虑杀敌的事情吧。”
“可是——”关曦明急着还想说什么,卓钺却已迅速走远了。
众人第一天接触火铳,都是学得一头雾水,还挨了不少长官的训斥,心里更是憋闷的难受。军中有不少如张老黑一般的猛将,臂力非凡、强悍骁勇,往日在军营里也算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可却纷纷在这一小小的火铳上翻了船。
张老黑骂骂咧咧地回了营地,也不吃饭直接进帐子里去了。卓钺眉头紧锁,虽知自己作为队长应该开导开导,可他自己也不是什么能言善道、体贴入微的性格,有心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吃饭吧。”他只好干巴巴地对剩下的一众人道,“火铳的厉害你们以后就知道了。每个人都得给我好好练,不然上了战场,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又低糜了几分。
卓钺捧着碗,食不甘味地扒着饭,心里琢磨着该怎么跟手底下的将士们讲才能让这群榆木脑袋开了窍。
然而脑子里的乱麻还没整理明白呢,他的鼻端却蓦地嗅到了一股随风飘来的恶臭。
他本以为是谁的衣服没洗或者鞋子没刷。要知道,这可是一同生活着几百上千个大男人的军营,大家整日操练又没什么洗澡的机会,有点儿味道可太正常了。可卓钺此时嗅到的味道,却有别于汗臭,切随着风向愈发浓郁,那简直像是——
“操!”张老黑一摔筷子大骂道,“谁他娘的把粪缸打翻在饭锅里了!”
众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悻悻地放下了筷子。他们闻到的正像是人的粪便放了好几日没有处理的作呕味道。
此时有个小兵悄悄地道:“是旁边十队的小厕……他们本该每日清倒的,可就是放着不弄。我们今早还去说了他们两句,接过他们说要是咱们受不了了就得帮他们倒了。”
每个营地外百米的地方都修有两个大厕,可晚间闭营以后禁止随意外出,将士们若想方便只能在自己帐子后面的小厕解决了,清晨再清倒至大厕。正所谓“自扫门前雪”,每个队向来都只负责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从没有说让别人来清倒的道理。
卓钺咒骂一声,一脚踹翻饭碗站了起来,大步向十队的方向走去。那边也正在埋锅造饭,队长刘富裕正翘着二郎腿任手下的小兵给他端水擦汗,余光一瞥见卓钺气势汹汹地过来,顿时警惕地坐起了身:“干什么你!”
卓钺一指他们帐子后面:“你们的小厕是不是没清倒?”
刘富裕一愣,嗤笑了声道:“你管我倒没倒?自己的茅坑不够蹲了,还管到我头上来?”
“我看你是猪鼻子闻不见臭啊!”卓钺骂道,“就这味儿,你怎么受得了?赶紧找人去倒了,不然看我——”
“看你什么?看你怎么削我?”刘富裕一把推开给他擦汗的一个小兵,冲着卓钺就怼了上来,阴恻恻地道,“了不起了啊卓队长,和我平起平坐以后胆子越来越大了?来啊,打我啊,你看看这次还有没有人护着你,还是会治你个‘无故斗殴械斗’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