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云泱罕见的做了噩梦。

    梦中,许多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望着他,许多双已化为白骨的手从泥土里伸出来,齐齐掐住他脖子,向他索命。

    少年尖叫着惊醒,浑身上下全被冷汗包裹。

    小秦琼跳到小主人怀里,轻轻舔舐了下小主人的手心,以作安慰。

    云泱睁大眼,茫然望着满帐浓黑,一时分不清身在何处。

    直到掌心传来湿热,少年方回过神,紧紧抱住了怀中奶豹,身体轻轻一颤。

    轰隆隆——

    电光混着雷声自半空滚过。

    冷风席地卷起,将雕花木窗吹得呼呼作响。不多时,天空便噼里啪啦落起雹子似的雨点。

    正殿内,元黎正端坐于案后翻看卷册,对面坐着宝相庄严的清源大师。两人之间,隔着小山一般堆着的各类坟典,卷轶铺展一地。

    “这场雨来得急呀。”

    清源大师听着廊下传来雨声,弯腰捡起被风吹落于地的一本手札。

    那手札看起来年代极久远,上书“鬼合”二字。

    元黎抬眼间恰好扫见:“这是何物?”

    “是家师笔记。家师未遁入空门前乃一武林世家公子,生性好游历,曾言‘人生至喜,喜在山水之间’,家师揽名山大川无数,每到一处,必著文记事,不仅记各地风俗民俗,亦记各地江湖异闻。贫僧想,贫僧虽孤陋寡闻,家师却博文广知,也许那日殿下所见怪阵,可以在家师笔记中寻到端倪。”

    清源大师伸手拍落封皮上的灰尘,将那手札置于案上,逐页翻开起来。

    没多久,指着一处笑道:“有了。”

    “家师在这一页,记了桩轶事。某日他因雨困于山中,在山洞里避雨时,偶遇一道人,竟能以一己之力劈山断石。家师大为惊憾,便上前询问那道人练了何等神功,不料道人朗然大笑,道‘不过障眼法耳’。”

    元黎紧问:“后面如何说?”

    清源大师摇头:“家师笔记,只写到这里就结束了。”

    元黎大为遗憾。

    清源大师翻过一页,又道:“不过家师在下篇开首感叹了一句:蜀地游历半载,蜀道艰难,唯所见幻术令吾记忆深刻。真耶,假耶,有趣至极。”

    “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