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三巷。应该算城市的一环,只因城市发展方向转变,这里虽是最好地界,却设施落后,环境较差,一些条件好的市民都搬离去更为发达的城区,买了更好的房子,而他们剩下的房子就租给那些外来打工族或者城市贫困人口,比如夏河。
已经夜晚九点,夏子淳不确定夏河会不会在家。在问过蹲守的同事后,他换了身比较耐脏的黑色运动套,穿了双黑色的旅游鞋,直接往那扑。
狭窄巷子在夜风吹拂下,传来一阵阵杂复难闻的怪味混合,夏子淳稍提着气,慢慢往前走。
电线、网线乱搭,如同蜘蛛网,缠缚在一根根水泥电线杆上,蚊子更是在面前狂乱飞舞,就连这里的老鼠都好像并不怕人,时不时的在脚下敏捷窜过,偶尔会有几只大的,夏子淳都会下意识吓一跳,躲一躲。直到一处矮小的只能容他弯腰进去的木门前他才停住。
残破的木门里,传来打打杀杀的声音:夏子淳在门口,让自己呼吸先平复半刻,随后推开了嘎吱作响的门。
夏河,一身看不出颜色的睡衣,躺在木板搭成的床上,脏污的被子随意堆砌在床的里侧,有些地方已经露出里面已成灰色的腈纶棉花。
他的双脚正搁在床头一个摇摇欲坠的小桌子上,桌腿子随着他双脚的晃动,发出咔嗤的响声。桌面已经毫无空余,全都堆满了酒瓶、烟蒂,还有各种没用完的调料、酱菜。
斜乜眼,见有人来,他稍稍欠身,再定睛一瞧,脸色看不出一丝惊喜。
“哟呵,哪阵风把您给吹来啦?我的侄儿。”
他的声音,因为长期喝酒抽烟的关系,已经变成了沙哑无比。
电视声音太大,让夏子淳有点听不清他的话,他伸手关了电视,随后就站定在电视机旁。
“你这出来后,还挺逍遥的啊,是不是找到好老板啦?”
“我找谁,关你什么事?”夏河把被子往怀一挑,盖住肚子,一只手依然撑在床上:“你这突然想起我来,我是不是该跪地迎拜呢?”
明显的揶揄,也激不起夏子淳的半分怒气:“有人看见你在三环路小碾子沟出现,你难道在那打工?那里,好像也就只有一家化工厂,你能受得了那个苦?”
“受不受得了也是我的事,难不成让你爸养我?如果可以,我立马不干。”
“你。。这种恬不知耻的话,你也说得出来?我爸吃苦创业的时候,你可在躲着睡大觉,别以为我年纪小不记得。”
“好了,侄儿,你既然不能让我享清福,那咱们还有什么说的呢?”
“所以,你就抱了条大腿,打算干一票享福?”顿了顿:“你是受了谁的指使?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打宛安?”
他故意加强‘平白无故’四个字,是希望能够激起他的辩解,可夏河好像,压根不为所动,只是把瘦弱的身体往床里移了移,冷吭一声:“打他怎么了?关你什么事?有种你把我关起来啊?”
满不在乎的夏河,把嘴里叼着的牙签吐了出来,挑衅望着他。
“你是痛快了,人家告到我们局里来了,我和二叔为了你,专程去找人道歉!你懂不懂?”
“那又怎样?又不是我求你们去的,是你们怕我坏了你们的名声,你们自愿去的,给我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夏河的振振有词,让夏子淳恨不得上去抽他几下,可最后还是忍住:“你尽管这样过吧,就你这样,关你,是迟早的事,只要你还不走正路的话。打架斗殴这样的,自然有辖区派出所警察管,可你只要做了归我管的事,我就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