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曲未罢,萧立手舞足蹈旋身起跳再回身之时,却只见眼前众人所坐方位,尽化为一座座无人问津的荒坟枯冢,惊得他立时醒转过来。 他竟是忘了,今日初八,是其“亡父”生辰。 梦中所见之景,那般美好,却尽皆虚幻…… 不孝如他,从杨柳那处得知父兄亡故、母亲削发为尼的消息,他也不过黯然感伤一番,并未想着回去镇上祭拜,或者寻得其母萧张氏一述衷肠。 而今便是心中悔恨,欲有所为,然他人尚在牢中,也无济于事。 萧立自责不已,一个巴掌重重地呼在自己脸上,惊醒了另一角落裹着被子靠在一起睡着的两人。 那床花被,是宋凛走后,楼知府特地命人送来与萧立抵御夜寒用的,但只一床,楼知府眼中并无叶芹青陶梦兰两人。 萧立无声接过,又不言不语地将其转给了两名女子。 一夜寒凉侵身,却总敌不过梦中那份此生再无机会实现的凄楚。 他讷讷起身,并不望一眼满目疑惑将他看着的两人,背好长矛径直走去了牢门附近。 从墙上窗透进的光线可知,已大亮。 当然,这牢里的其他地方仍旧黑沉,若无油灯照亮,几乎暗不见人。/ 他几个包括萧立,都不清楚当下是什么时辰。 但萧立切实地听见了牢口处传来的多饶脚步声以及腰间佩刀、钥匙哐啷叮当作响之声。 他不禁想:也不知三爷那边,情况如何了。 然一思未毕,便见得王二、仇七几个步履匆匆地停在了他们的牢房门前。 王二沉着嗓子向弯腰停在自己跟前的腰间挂了钥匙串的狱卒喊道:“开门。” 狱卒畏畏缩缩颔首领命,同时还有些慌张。 钥匙串拿在手上不停颤抖,仿佛随时都会掉落。 仇七皱着眉头不悦地望了他一眼,一副随时想要将钥匙抢过来自己开门的架势。 但他最终无有行动,毕竟,哪怕抢了过去,他其实也不能做得比狱卒更快,这一点他还是心中有数。 萧立看他二人都神色紧张,不由得腹中狐疑,莫不是又出了甚么难以解决的大事,让这批衙差也跟着心慌神乱完全没了主意? 好容易,门终于打开,王二仇七亲自躬身进了门,将萧立请了出去,却将叶芹青陶梦兰两个留了下来。 “两位差大人,出了何事?已到上堂之时?” 王二仇七互望一眼,并不回答,只请他尽快动身。 被簇拥着出了大牢,萧立却未被带去公堂,而是被领去了楼知府宿住的卧房。 到得地方,站在门外大声禀明一句“大人,人已经带到”,王二仇七一行即默默退了开去,只剩萧立一人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 又几息功夫之后,仍无人应声,他方才自己迈上石阶推了门进去。 房内,知府大人跪坐于地,衣衫不整,身边并无丫鬟伺候。 身旁伏地跪着不辨神色,单看着装便知是谁的师爷李岚鬼。 萧立闹不明白他们二人这是闹的哪一出,正疑惑不解之时,即望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