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将军,是,”王孝杰少年从军,四处征战,功勋卓著,成名之时王瑾晨尚在襁褓,虽官阶不高,可在军中威望极重,“下官没有想到圣人会遣王将军亲自前来。”

    王孝杰骑马至王瑾晨身侧,“汝在此等候,是早已知晓圣人的旨意么?”

    王瑾晨躬身回道:“不忍刀戈扰亡妻清静,故而在此提前等候。”

    王孝杰对于王瑾晨的回答有些诧异,也颠覆了以往的认知,遂一改先前的傲慢,从马上跳下,眼里透露着些许欣赏道:“如此说来,你倒是个重情义之人,比堂上那些个欺软怕硬的伪君子好太多了。”

    “亡妻于我有恩,礼是死的,活人岂可守着死礼过一生。”

    “这话我爱听。”瞧着王瑾晨身上的穿着,王孝杰想起适才在朝堂上御史弹劾的内容,遂皱眉道:“老夫虽然厌烦那些规矩,可是御史身为执法,又认准这死礼,今日是因你身上这件丧服而弹劾,你若这样穿着去,恐怕那群书生不会放过你。”

    “老夫只会骑马打仗,论武可以一人敌他们数十人,但若这论文,尤其是口舌,”王孝杰罢了罢手,“听多了只会让老夫气得想要挥拳头,虽然诏命是让你穿着入明堂,可是你要换了,之后也有借口应对,圣人并不想追究于你。”

    老将军的话让王瑾晨不禁勾笑,拱手谢道:“将军心善,好意下官心领了,只是这身丧服下官穿上便没有脱下的打算,即便要登明堂。”

    “有骨气,”王孝杰不但没有相劝,反而越加赞赏,“老夫就喜欢你这样有血性有胆量的年轻人,可惜你这身子骨太单薄了,不然真想拉着你从军,免得受那群腐儒的气。”

    ----------------------------

    ——城南街道——

    王孝杰骑在马上,归程并不似来时那边急切,扭头瞧着身后安然跟随的官员,“王舍人今年才不过二十有一吧?”

    着丧服之人回道:“是。”

    王孝杰摸着粗浓的胡子,“老夫十几岁上战场,弱冠之年便凭手中一杆长枪击退吐蕃,文人里老夫最钦佩的当数唐都督。”

    “将军所言,是西洲都督唐唐璿老将军么?”

    “正是,你识得老将军?”

    “出使陇右时曾至西洲。”王瑾晨回道。

    王孝杰摸着络腮胡子,“老夫与老将军是战友,也是生死之交,老将军已至暮年,毕生所愿便是收复故土,这也是老夫所愿。”

    “四郎!”就在王瑾晨准备回话,在人群趋避军队的街道上传来妇人的柔声,熟悉的音色倍感亲切。

    王瑾晨便寻着声音望去,“阿姊?”

    萧氏兄弟丁忧三年结束,于本月官复原职,萧二也于地方受考核得以归京,今日一早城门大开便入了城,妇人抬头望着马上的将军,“将军可否行个方便,让妾与弟弟说几句话?”

    “弟弟?”

    “望将军行个方便。”萧二穿着一身绿色的公服走上前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