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京华,春风引路,苜蓿香花从皇宫背后的莽山被吹下,漫城起舞,偶有降落在鞭炮碎屑中,像是开了一地的姹紫嫣红。
天刚蒙蒙亮,早起的路人面露疲色依旧喜气洋洋,昨儿个东宫太子和七王爷同日婚娶,圣上与民同乐,命守城兵在城门口发了一天的稷米,但凡排队就能领小袋呢!
绿萤的娘亲和弟弟也在领米的队伍中,苏明妩懒洋洋靠着床榻上的绸垫,接连喝了两碗茶水,听自己的小丫鬟被抱红了脸之后,头脑发昏说的家长里短。
绿萤说完意识到不妥,捂住自己的嘴,闷声道:“王妃,奴婢错了,奴婢不该领了米就觉得昨日是好日子。”
她真是大糊涂,王妃本该嫁进东宫成为高高在上的太子妃,方才还闹着要自尽......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明妩摇头,笑得很浅却真,“你没说错,的确是个好日子。”
她庆幸没嫁给太子殿下,否则,不知要看怎样的冷淡脸色。
绿萤的那些闲谈给了她足够的时间沉下心回想前世,她记得二月初六花轿交错当晚,她被抬进雍凉王府,洞房之夜被符栾强占。翌日一早,她拔了钗子就往脖颈刺,用以要挟府上给她去煮避子汤。
是以,她应当是回到了要喝还未喝的时候,晚了点,好在不是特别晚。
绿萤直觉王妃心思松动,忍不住劝道:“那王妃,您能不能不喝?”
说完,绿萤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差点把苏明妩看笑。她印象里绿萤就这般,天生老实,藏不住话,后来伺候她久了,看多人情冷暖才变得沉静如水。
苏明妩本就不准备喝避子汤,但她无谓在此时多言,“绿萤,替我把铜镜拿来。”
“是。”
绿萤从梳妆台上将菱花莲瓣铜镜捧至床前,顺便取了盒胭脂放手心,她举的铜柄高度适中,恰巧能让苏明妩看的清楚。
镜中女子未绾的青丝如瀑,眼如水杏,丹唇皓齿,一身的玉肤雪肌好似新月清晕,更似初开的芙蓉,艳丽娇媚。凑近了看,挺翘的鼻尖有颗极细的小痣,便是妩色中带点俏皮,甚是惹人。
也难怪...
绿萤看着苏明妩颈间欢.爱后留下的累累紫痕,红着脸低声嘟囔,“王爷真不懂怜香惜玉。”
苏明妩听见了当没听见,她以前厌恶符栾一是因为误会,二是心底想为太子守贞,现在回想起,真是蠢笨至极。
若将符栾当作普通夫君看,好像对情.事,也没那么难忍,只除了周身乏累了点。
“绿萤,把胭脂打开。”
苏明妩低垂眼睑,盯着铜镜扬起下颌,小指指尖扫了层红,随意地往那些印迹上盖上花形,小点儿的三瓣,大点儿的六瓣,不多时,玉颈处就像是洁白宣纸上染了落英,好看的不得了。
绿萤正对她这张花容月貌,忍不住地喟叹:“王妃...你真好看。”
“只给你瞧瞧,又带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