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的是个小豆丁,只有半截成人高,忽闪着黑乎乎的大眼,认认真真盯着涂依依看。既懵懂又带点紧张。
这不正是昨天原主所救的那个小孩么。
原来阿婆说“把她害惨”的是他。
再看旁边牵着小孩的高个,是约摸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
长得眉目清朗,身姿挺拔。一双深邃的眼睛,向涂依依投来凝视的目光。虽然脚下匆匆,但神情泰然自若。
这么漂亮的风景谁不爱看,涂依依便不自觉看多了两眼。
他穿着一件淡青的带领T恤衫,留着最顶的扣子没扣,领口微微敞开。底下是一条黑长直的休闲裤,隐着一双深棕皮鞋。
这装扮不说比村里人光鲜多少,而是明显正式利落一些,带几分生意人的干练,但又不失文雅,显得彬彬有礼。
老妇人打断了涂依依的打量。她急不可待地把离门口还有两三米的小孙子扯过来,按着他的后背齐齐弯下腰:“二崽哟,赶紧给你恩人磕头呀。”
涂依依连忙扶住他们往下俯的肩膀:“孙二婆,不用这样!”
“要的要的。”孙二婆又自顾自哭起来,泪水抹个不停,声音哽咽道,“昨天落水后,二崽受了惊感了风寒,我就只顾着在家里照顾他,万万没想到今天却听别人说你咳血了,害你结不成婚,还被你爸赶了出来……”
话说到最后她已经泣不成声,深深抽吸一下鼻子,又一个劲往下说:“我真把你害惨啰,我被吓得差点不知该怎么办好,还好想起我的大孙子,立即打电话把他叫了回来。他在外面跑运输的,对市里镇里都熟悉得很,让他赶紧带你到大医院去看看,无论如何一定一定要把你治好,要不然我以后躺在棺材里都闭不上眼啰……呜呜……”
“阿婆阿婆,你听我说。”涂依依趁她停歇终于插上嘴,郑重其事望着她道,“我没事,不用去大医院!”
“我知道你怕花钱对不对?”孙二婆两眼婆娑,摩挲着涂依依的手背,“我这个孙子还有一点本事,这些年赚了一些钱,我跟他说过的,即便倾家荡产也要把你治好。钱可以慢慢赚,人病了可等不起啊。”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涂依依再次强调,“是我吊过针,已经好多了。”
“村医什么技术我们都知道,小病小痛还能说得过去,但咳血那么大的事,你就别再骗自己,别再骗我这个老太婆啰,我都担心得睡不着觉了。”
凃依依哭笑不得:“我真的没骗你,你看我现在精神多好。我敢说要是面前摆着十担粪桶,我都能一口气挑完!”
“你挑粪桶的能力我不怀疑,”孙二婆心疼地看着她,“农村人都爱往死里干,但干完之后倒下再也起不来的,大有人在。”
啊,凃依依竟无法辩驳。总不能也跟她说“可能是牙龈出血”吧。这种话对太多人说,万一传到涂东耳里,岂不会炸了锅?
涂依依无奈摊摊手:“那怎么办?要不我在院子里跑上十几圈,证明给你们看我绝对不会再咳血?”
孙二婆连忙摆手,正言厉色:“不行不行,千万别再折腾身子了!”这是个关切的长辈对晚辈温柔的训斥。“你就乖乖听我的话,明天跟我孙子走一趟吧。他是开了货车回来的,一来一回也就花费一天时间而已,耽误不了多少你挑粪浇菜的功夫。”
“……”凃依依无言以对,脸上是大大的窘字。这是一番无解的谈话呀,老太太都不肯改变一丁半点她的看法。
或许涂依依无奈的样子可怜又好笑,又或许他经常遭受同款唠叨和关心,涂依依察觉旁边的帅哥嘴角扬起,抿出浅甜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