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慈宁宫外停住了脚步。
将要进门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垂首恭送他的卫依依。
昏黄的灯火映在朱红的宫墙上，无端带了一丝威压与沉抑。
看似一览无余的积雪下的漫长宫道，下面又藏了多少的波折与不平。
他可以一走了之，但这小宫女同他行来的这一路，当真不会在这宫城内引起什么风波来么？
年轻的皇帝沉吟了片刻，心里拿定了主意，抬眼唤道：“小锅子是罢？”
小锅子受宠若惊，上前一步单膝跪地，铿锵有力道：“奴才在！”
能被万岁爷记住名字，这得是多大的恩宠啊！他这辈子，或许就指望这一次了！
皇帝垂眼看着他，轻笑一声道：“算术甲等，文史甲等，机关乙等，堪舆乙等……”
小锅子浑身沁出汗冒出烟来，这万岁爷……是把他在内书堂的成绩都给背下来了啊！
皇帝的确是关注过这个小太监的，他毕竟曾带来过那张写着日语罗马字的草图，在皇帝心里的意义非同一般，留了些意也是在情理之中。
只是连皇帝自己都未想到，会将这份留意用到这样一个地方。
梁九功第一次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这个莫名得了皇帝青眼的小太监，直觉这小太监是要一步登了天了。
果真，皇帝轻飘飘总结道：“……成绩尚可。明日，便到御书房去上值罢。”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消失在慈宁宫中，留下甬道内呆若木鸡的小锅子和依旧沉寂在良妃和八阿哥悲惨命运或许不可更改中的卫依依。
不多时小锅子便痛哭流涕，连滚带爬地抱着卫依依大腿干嚎：“我的姑奶奶，您是个什么神仙！怎地比那观音菩萨还灵！”
卫依依：？！我就上课走了下神而已，都发生什么了？
宫宴过后。
太皇太后在苏麻喇姑的服侍下喝了口水，笑着道：“今个皇上好像特别高兴。”
苏麻喇姑道：“可不是，听跟着皇上出宫的人讲，皇上刚从寰丘回宫的时候，还遇到依依那小丫头了呢。”
“当真？”太皇太后眼皮一跳，若无其事道：“这孩子倒是惯会哄人开心，他们可曾说了什么话？”
苏麻喇姑道：“皇上叫依依陪着他走了一路，从神武门到慈宁宫，一路上不少人都见着了。”
太皇太后的神情有了些兴味道：“都聊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