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凌这一次也是出去二十天,除了采集先前想采的药材,她还打算去山谷走走。连绵阴雨会影响到一些药材的生长,要是遇上无法再生长的她不如采了免得浪费。
担心自己错过了日子,她特意找了一个盒子放在随身宝袋里,每天往盒子里放一颗石子用来记日子。等盒子里的石子有十几颗的时候,她觉得也是时候下山了。
也不用非得在山上呆足二十天,既然想做的事也做得差不多了,早点回去还能让裴沛高兴一些。
反正还有时间,她要不要绕去海边去给裴沛抓条鱼,上次的鱼他就很喜欢。
这样想着,她便收拾了东西往海边去。她是往东面走,行到半路就发现东南方向阴雨不断,天上厚积的云层也不知几时会散尽。正想着要不要冒雨赶路,她忽地在半空停住了,片刻后转身在底下一棵大树树冠上微一落脚,转换方向朝着南方而去。
东面还只是下雨,南方却已经是一片泽国,尤其是在河道附近。若不是还能看到高处几间房屋的痕迹,还有高山上民众聚集的身影,她几乎要以为自己正在路过一片湖泽。
看了一眼,她微皱着眉并没有停留,湖泽周边尚未被困却充满绝望的面孔给她留下印象,她知此处天道偏爱人族,她身为人族的一员也该出手相助,可是一想到裴沛此刻也许是相同境地她便没心思理会旁人。
约过了一个时辰,她停在一处山丘上,在附近看了一圈,倒是看到好些劫后余生满脸焦急的官差却没有见到想见的。
官差也注意到了她,她被雨水打湿的衣裳跟他们相比太过干净,且这山上应该没有什么女子才是,她是从哪冒出来的?
“姑娘,你是何人?”有人上前问道,仔细打量着她。
“我找裴监正。”她正色道,目光盯着地上粘着的些许灰烬。
“我们也在找裴监正。”官差苦涩说道。
林凌目光一凌,正想要问,就听边上有人喊她。
“林门主,你真的来了?”
长源刚刚也是急了,正好装着林凌灵符的荷包掉在地上,他原想打开看看里面泡过水的符纸还在不在见其完好无损,才想到林凌的话把符烧化了向她求助。
“你家公子呢?”林凌着急问道,也没空与他废话。
长源面露哀色,朝着山脚下汹涌的黄泥水一指,说:“公子落水,下落不明。”
事情要从林凌离开裴府第三天说起,当时京城隐约便有传闻说南方大水,还说是因为景国不敬鬼神才招来这样的灾祸。裴沛疑心是教派的趁乱收揽民心,正派人查传闻由来,便来了一伙南方的道长,说是南方洪灾泛滥,百姓流离失所十不存一。
裴沛自然不能信一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道长的一面之词,前几日南方官员还上折说灾情只比往年重一点,怎么才几天就变成十不存一了。
为了查探此事,裴沛主动与朝廷所派的御使同行去南方。一行人一路走来遇着不少逃难的百姓,心知情况的确如那些道长所说,甚至还有可能更糟。
途经湖吴县时,因天降暴雨,一行人在当地滞留。派去跟县令通传的人说是县令没在县衙,而是去守堤坝了,他们本以为这位县令是个好的,却很快又听说县令可能跑了。裴沛和御使商量后便去了堤坝处,想确定县令到底在不在,当地的防洪事务现在如何。
湖吴县的堤坝去年冬也是加修过的,这才在前一波洪峰经过时抗了下来。可是随着附近几个沿河县城遇灾,湖吴县也撑不了多久,裴沛他们到时正好就是撑不下去的时候。
他们才跟湖吴县管事的林书吏确认了现场情况,堤坝就崩了,裴沛一时不慎落了水中,几时转瞬便没了踪影。大风大雨的,长源便是想救也有心无力。他现在只恨自己没有当时就想起林凌给他的符纸,这都过去好一会儿,也不知公子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