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离子面色有些沉重“难道连师弟都没有法子了吗?”
钟道子叹了一声“师兄,凡事皆有命,当初我没有阻止,如今自然也不会逆天而为枉顾了这些年的修为,不过……”他顿了顿,见郁离子看向自己,笑了一下“往常麒麟之身皆是出现在凤凰涅槃之后,因而我们并不曾听说那麒麟之身入了这梧桐树会如何,也未曾有人试过,若是那洛秋玄愿意帮忙,以他此时的修为能轻松帮千雪渡劫也说不定”
郁离子眼前一亮,继而道“听闻那洛秋玄这些日子都在你青箹轩?
钟道子点了点头“不错,师兄是想我去游说?可师兄有没有想过若是此时他提出什么过分的条件,我应还是不应?”
郁离子作为这世间修道一途的名门掌教心思城府自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几乎是在钟道子话音刚落他便明白了钟道子话中的意思,更是知晓自己的大徒弟与洛秋玄之间的牵扯,眼中冷意渐凝“师弟这是在威胁我?”
钟道子坦然的看着他,语气中带着随意的散漫“我只是说出事实,难道这些日子师兄看的还不够清楚吗?但凡他心中有一丝千雪的存在,就不会一直在我青箹轩徘徊,更何况我都已按着约定说了那人不是隙爻,更是在为她疗伤之时为她造了个守宫砂,可那洛秋玄仍是执意不改,我又有什么办法?今时今日我虽阻了他见隙爻,可我却不能强求他去做其他事,师兄若是有法子不妨自己试试!”当初约定让他入惩戒洞救白隙爻出来,他便会为慕千雪做一件事,因而慕千雪这次回来他将白隙爻的过往转嫁在了慕千雪的身上,也为她做了掩护,至于余下如何,便不在他承诺的范围之内
郁离子有些恼怒,却也对自己的这个师弟无法,心里冷哼了一声,面上亦是不动声色“天命这东西不是他想违便能违的,即使我今日同意了,他日斗转之后还是要按着原来的轨迹去走,又何必多此一举!再说那洛河帝君前些日子在苍桀山见过千雪,对其甚是满意,这次千雪涅槃也会派人来贺,商讨迎娶之日,纵使那洛秋玄不愿,现在也由不得他!”
钟道子一顿,继而笑道“原来师兄早就与千帝门联系了,如此倒是我杞人忧天了,想必师兄也有了说服那洛秋玄的法子”钟道子将话又丢还给了郁离子,不待郁离子开口推辞,便又道“回头我会为千雪多备些丹药送到千雪阁,至于延迟这涅槃之日法子……我回去还要翻翻典籍,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记载”
郁离子知晓今日与钟道子的谈话又要不欢而散,将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如此就麻烦师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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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道子走后,洛秋玄看着沉入梦境之中哭的不能自已的白隙爻,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你到底看到了什么,还是想到了什么?何事竟让你如此伤心?”是造梦么?你又造了怎样的梦?可会有他的存在!“爻儿,我不求你能如我待你这般待我,只想你别将我往外推,嫁了他人!”
洛秋玄轻轻为她擦拭眼泪,只是白隙爻此时的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怎么也擦也擦不完,索性将她包入怀中柔声安慰。
慕千雪正是在此时偷偷溜进了青箹轩,只是眼前的一幕让她震惊的目瞪口呆,那种被背叛的恼怒与心痛充斥着整个心间,眼泪就那般的落下
她何时看到了那般温柔小心翼翼的洛秋玄?更不曾听过他放柔了声线,低声细语的哄着一个人,而那个被他紧紧拥在怀中、亲昵亲吻的人还是比她亲人还要亲的师姐?更是她发誓要对她好保护她的人!
慕千雪的脑中一震轰鸣,所有的思绪都化成了被背叛时的愤怒与怨恨,她颤抖着指向他们,就连声音都带着不可抑制的抖音,厉声道“你……你们在做什么?!”
洛秋玄抱着白隙爻的手臂一紧,看着怀中好不容易止住哭泣的人,眉头一蹙,有些不满她的大声,见白隙爻似乎没有被她这一声厉喝惊扰,这才回头瞥了她一眼,目光淡漠沉冷“出去!”
慕千雪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出去?我要去哪里?你在我师叔这青箹轩是不是就是为了我师姐?说什么有事相求,难道你要求的就是我师姐吗?你可知你是与我有婚配的人?你可知我才是凤凰之身?我们才是姻缘天定的人?你又在做什么?!”此时的她满心满眼都被嫉妒愤怒蒙蔽眼,字字都是咄咄逼人,压根忘了她与洛秋玄之间从来都是她的一厢情愿,洛秋玄更没有承诺过她什么,甚至还曾说过自己有妻子的话。
可那些郁离子给她说过的话,那一个似是而非的梦,让她辨不清事实,一张俏脸更是梨花带雨,有些声嘶力竭的指控道“你知不知晓我们早已是夫妻?五年前就是了!”
洛秋玄身子一震,霍然回首,白隙爻的心魔、梦境所见以及钟道子的话,在他的耳边形成一道惊雷,让他整个人都瞬间僵硬了起来,而他怀中的白隙爻似有所觉,蹙着眉头,眼睑轻颤,似乎将要醒来,又似想到了什么伤心事,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低落在他的手臂,那温润的触感几乎要灼伤他的手臂,他垂下头看着自己怀里容颜尽毁的白隙爻,又看了眼梨花带雨、模样娇俏的慕千雪,蓦然垂首,为白隙爻擦去眼角的泪痕,手指轻轻抚上她的眉头,声音醇厚低柔“无事,你安心修炼!”
慕千雪看着他的模样踉跄的退了一步,凄然一笑“师姐你不该为我解释一下?为何明知我喜欢他,还要与我抢?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誓言?”
誓言?这是洛秋玄从第三个人口中听到这两个字,一个是白隙爻本人,一个是钟道子的质问,还有一个便是眼前的慕千雪,到底是什么样的誓言竟让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什么誓言?”
慕千雪得不到白隙爻的回答,便偏执的认为白隙爻是羞愧的无言以对,更是对那誓言的心虚,她瞪着一双红红的眼睛的,抿紧了唇,执意要白隙爻回答,只是洛秋玄的身子恰巧挡住了白隙爻的整张脸,此时的她并未看到现在白隙爻的样子
而梦境中的白隙爻还不知晓这外界的一切,更不知晓此时的她已能与外界的自己相连,梦中哭泣亦在外界彰显,还以为如往常一般无论自己在梦境之中做什么外面的人都会一无所知,她似是被一股无名的暖流包裹着,慢慢帮她走出了伤痛,那股暖流让她心头舒适却也让她有些莫名的不安,隐约她似是听到了慕千雪的声音,却又似没有,她疑惑的侧耳倾听,半响,才漫步在自己的梦中之中顺着溪流一直走,似乎是要走到这溪流的尽头,又或者没有尽头,头顶是炫幻的云霞和热烈的阳光,脚下是坚硬深沉的大地,再远处是带着些许虚浮的气泡——是被阳光蒸腾的水汽,有着彩虹一样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