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袅袅,白云悠悠。
二十年静好的岁月就这样流淌而过。
不料弱冠礼这天发生了一件意外,彻底改变了安归云的人生。
丰都县城东北方,毗邻长江的位置,有一处“神川坊”,坊内有十数户人家,安归云的家便坐落在这坊内,乃是约半亩大的独门院落,平素里并无邻里探扰。
生辰这天,在宗庙闹哄哄地行完弱冠之礼,安家又在宗庙院坝设立宴席,整个宴席热闹非常,坐满十数桌亲朋邻里,倒不是安氏夫妻真的想把安归云的仪礼办得多么隆重,只是老父亲这个县尉的薄面,脸面虽小,也要讲一讲,这倒是人之常情。
宴席上什么三蒸九扣摆满一桌,粉蒸羊肉、蒸肘子、红烧羊肉、红烧酥肉、川香甜烧白、过厅羊、扣鸡、扣鸭、扣肉……席上欢声笑语,喧哗起伏,却令安归云略感疲惫。
已近午后申时,仪礼宴席早已结束,父亲母亲仍在宗庙招待亲朋,而长兄安归风此时仍在千里之外的长安城里“守选”。
如此,安归云觉得乏了,便辞别父亲母亲和席间各位,先行回了家。
丰都城依山而建,地势北高南低,东面毗邻长江。
宗祠建在丰都城西南角,临着一条名为“龙河”的长江小支流,宗祠门口便有一条贯通全城的大道,依着山势,途中要经过三处台阶步道,两道大转弯,而位于“神川坊”的安家院子便在这条大道的尽头。
从闹哄哄的宗祠走出来,门口已有几个抬着滑轿的轿夫在那里候着,所谓滑轿,便是在滑竿上装有遮帘的简易轿子,便于上下坡道与台阶,这种滑轿在道路起伏的山城十分常见。
几名轿夫见安归云出来,便立时起身迎了上去。
“公子,坐不坐滑轿嘛?”
“公子,坐一回儿撒。”
因为今日参加弱冠礼的缘故,安归云身着正装,身上穿一件玄色圆领缺胯袍,外面罩一件泥金色半袖衫,腰间系着牛皮躞蹀带,脚踩鹿皮小短靴,这一身行头看似华贵,倒令他好不自在,只想着活动活动筋骨,便摆手回绝轿夫,独自一人步行回家。
虽说丰都城不大,却也要爬坡过坎,拾阶上道,穿越城区怎么也需要三柱香的功夫,也就是大约十五分钟。
天上飘着朵朵散云,碎棉花般的云儿正向着天顶汇聚,云底下的天边散着明亮的一圈光。
此时的天空虽还算得晴朗,却也是一副随时可能下雨的样子。
凉凉轻风荡过街道,顺着台阶爬升。
“十七、十八、十九……”
当安卜离步上第一条台阶步道时,两名十岁左右的小童也正在攀爬,一边爬一边数着数。
他便随他们一起走着。
“……七十九、八十、八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