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君闻言耸了耸肩。他也不喜欢这个哥哥,但大王叫父亲把这人领回家,轮不到儿子们讲话,甚至夫人也顶喜欢他。谁叫他长得好看,小白脸!以后怕不是要吃女人的软饭……大丞相的儿子们的未来里是没有二郎君的,这家的家产大抵不会分给一个外人,除非出了意外。
晚上的宴席大人没有叫上两个年纪小的儿子。三郎君和四郎君留在家里。大丞相的一个夫人又怀孕了,肚子鼓得像山丘,四郎君认真地看,把耳朵贴上去。夫人笑着问:“四郎君,听出来是男孩还是女孩了么?”四郎君闻言仰起头来:“都好。我是哥哥就行。”三郎君说:“没出息!”众人都笑。三郎君方又道:“你还是弟弟,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呢。”
夫人将儿子拉过来:“这是什么昏话!你们生得晚,自然只能当弟弟了。”
大人不在,家宴氛围轻松不少,什么话都是玩笑话,吃够了就把公子们挨个哄进屋去。三郎君有个喜欢的婢女,年纪比他大些,瘦高个,一剪秋水似的眼睛并一张尖下颌的脸,有盈盈一握的腰和又细又长的腿,说不上来哪里特别美,但青春而有活气得令人挪不开眼。她此时过来,拿着铜面盆,里面是热水,帮吃了两口酒的三郎君擦面,却被一手抓住了腕子。婢女抬起头,三郎君脸上一阵红晕,却不是羞的,是心潮澎湃,将有些烫的脸颊贴近她的手背,说今天父亲不在,叫她陪自己一晚上。婢女是他的人,也只能是他的人,心里暗暗地怨了一瞬,也就笑笑从了,放下了面盆,又解下帐子,反正三郎君年纪还小,也做不了什么……只是榻上相拥着睡,梦里是什么也不知道,只有三郎君环着她腰的手越抱越紧,越抱越紧,勒得她喘不过气,噩梦似地醒了,最后受不了了唯有挣出来,三郎君感到怀里一空,迷蒙之中睁开眼,月光底下显得有些凶:“你躲什么?”
婢女要道歉,外面忽然传来什么喧嚣,好像是大人回来了。她慌张爬起来,踩上地上的绣花鞋,推开门一个缝。三郎君远远问:“他们闹什么?”然后便是藤条打在人身上的声音,打碎衣服,闷闷地带着水声,是动家法打出血来了。三郎君本来只是生气,听见这动静,也顾不得许多,赤着脚踩在冷冰冰地上跑过去,把婢女挤开了。不知何时有了灯火的院子里二郎君跪在地上,他父亲拿着藤条,怒道:“不是教你滚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二郎君不说话,低着头,背后皮开肉绽,衣衫不整,头发散乱——是被打得,还是原本他就是这么回来的?三郎君心中暗想,看得却攥紧了拳头。他用力地看,就像是父亲用力的挥舞着鞭子,鞭梢在二郎君身上留下痕迹,他的目光就贪婪地滑过那些痕迹,在那些伤口撒盐。他幻想哥哥的腰肢是因为他看了才开始颤动的,而不是跪不住。父亲还是不消气,大声说:“你说清楚了!”
二郎君抬起头,膝行着向父亲走过去:“父亲!天下哪有孩儿舍弃父母的道理……”
父亲盯着他。
婢女在三郎君身边颤抖着自言自语:“怎么啦……”
三郎君明知道她不是问自己,还是恼火,扇了她一耳光,没用大力,声音不大,却还是让她向后退了两步:“没你说话的份!”
他看见哥哥爬过去,抓住父亲的袍角。他听见二郎君反复地呼唤父亲。别喊我爹父亲!他心里勃然大怒起来,你这个假子……然后他又听见自己的父亲说:“你要我把你母亲叫来吗!”
“不行!”二郎君说,“求求您……”
他们都不说话了。三郎君听见自己混乱的呼吸声。好大,震耳欲聋,简直能看得见,要把父亲和二郎君的样貌都盖过去。父亲伸手将二郎君从地上拉起来。二郎君没有反抗,拿剑的手这时候终于温柔地攀附在父亲的肩上了,他们两个向父亲的卧室走去,二郎君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很细……三郎君看着,深吸了一口气,转而握住了身边婢女的手。婢女不明所以地转过头来,三郎君说:“让我抱抱你。”她迟疑地走过来,怕他又打她……但他没有打。他抱住她,手环着她细细的腰,感受那种美好的弧度。
二郎君被拉进父亲的卧房。后来的大丞相这时候的官职还没有那么高,还要和很多人分享他来之不易的权力,却已经足以支配他。真奇怪,二郎君心中想,他小时候支配他的人尚且还是一个王——虽然王在这乱世里已不值钱——如今他长大了,支配他的人无形之间降了一个等级,却也更危险了。他那时候并不会这么恐惧而虔诚地对着大王……现在对着父亲,却又有了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小时候跪在佛堂里仰视罗汉。寺里真正背经文的只有一个比丘尼,年纪很大了,唯一一个真正的出家人,后来不多时也死了,尸体不知道去了哪里。他跟着她的声音复述,不懂什么意思,只觉得好像这样念了,就有无穷的力量,他就和那罗汉变成一体的了……他是信神佛的,只是现在看来佛不保佑他,他就没了办法。他要的是有人能支配他,给他力量……他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这一点的?二郎君说不准。父亲端坐在床上,比行军帐里的大王更庄重肃穆。他站在父亲面前脱衣服,血把衣服粘在背上,他要用力扯下来,又牵动伤口。他忍着,不做表情,脸变得苍白。他知道父亲的目光正滑过他的躯体,上面有养母们身上没有的肌肉的线条。他在这时候是独一无二的。他脱光了,又跪下来,解父亲的衣服。父亲问:“你湿了么?”
二郎君的动作僵住了,咬紧了牙关。父亲把他推开,站起来,腰带随着动作啪嗒掉在地上,前襟开了,露出男人的玩意,正好打在他脸上。二郎君顾不得羞耻,又觉得自己被人翻过来,一只手摸过他的前面、会阴,带着湿漉漉的粘液末了停在他的后穴上。父亲冷酷地问:“你是被打得发情了么?”
二郎君低头,过了一会儿哑着声音说:“吃了药。”
父亲哦了一声,拍了拍他的屁股:“你平时怎么伺候人的,让为父看看。”二郎君一动不动,像是听不懂他说的话。他盯着红木床榻的一角,上面雕着珍禽异兽,线条古朴,美丽却不活着……父亲的声音又从上面传来:“为父不是你的第一个男人,对吧?”
不是。不是。二郎君手脚僵硬地直起上身。他今天就是被父亲从大王的榻上拽下来的。父亲和大王在旁边若无其事地说话,他跪在卧房一侧,衣裳半褪,吃的丹药火一样在他下腹烧,烧得他神志不清,听不清那两个人在说什么,里面痒到外面,湿透了,淋淋漓漓地漏着水,在床榻的边缘蹭来蹭去。大王听见水声和他的呻吟声,才转过头来,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又开始心生怜悯。大王张开嘴,说了些什么,二郎君脑海里是大王吻他的时候,深深刺进他喉咙里的舌头,就像他小时候那柄滚烫的剑,刺穿他。而父亲说:“还不快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听见滚字二郎君凭着意志站起来,腿发软,向外走,每走一步都勾出来新的火,心里想的却全是恨。然后他回到院子,还没有恢复原样的身体又伺候父亲。父亲摸着他的脸,又问:“每次都吃药么?”
二郎君泪眼朦胧。他恨自己流眼泪,可已经控制不住,只剩点头。
“原来你也不喜欢这个勾当。”父亲道,“怎么还是非要这么做不可?”
“爹爹……”
“你不要说了。”父亲打断他,“你知我今日为何对你如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