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竹舍,泉水淙淙。
绿色掩映中,一座新起的坟茔正孤零零躺在那里。
坟前正站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少女。
银盆大小的脸,那大腿瞧着比别人腰还要粗,这么杵在坟前,让正午的阳光都为之止步,生生在光秃秃的坟头上打出好大一片阴影来。
偏是少女皮肤又白的透明,远远瞧着真是和刚出锅的白胖大肉包子一样。
看少女久久站着不动,后边树荫下一对夫妇脸上就有些不耐烦——
这贼热的天,再是树荫里,也没有吹空调舒服。
男人捅了捅女人,低声道:
“你去催催,这些天瞧着,怎么看着比小时候还傻了吧唧的?”
女人暗暗啐了一口,眼里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嫌恶。
酝酿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丝笑容来,往前走了几步,尽量放柔声音:
“青青啊,你养父走了,这不还有我们呢,还有你亲爸和宝如呢……”
这么说着,却觉得有些牙碜——
女人叫秦桂花,后边的中年男子则是她的丈夫叶长海。
至于坟前的“白胖肉包子”,则是他们的女儿叶青。
说女儿好像也不合适。
叶青统共在他们家待过三年罢了。那之后,就在山上和看林员老周头夫妇一块儿生活,现在坟茔里埋得可不正是那老两口?
现在想想,秦桂花还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
生叶青时,计划生育正厉害着呢,秦桂花怀了孕后生怕被人抓去流产,就和叶长海背井离乡,跑中都去了。
谁想到这一胎竟然坐了双胎,夫妻俩满想着肚里两个呢,好歹得有个男娃吧?也是为了这个念想,再加上许是受过惊吓,秦桂花又有些难产的迹象,叶长海一咬牙就把妻子送到了申市最好的医院。
等孩子生下来,却是傻了眼——俩全是女娃,没一个带把的。
再加上大医院住院费又死贵死贵的,才在里面住了两三天,叶长海打工的钱就花了个干净。
如果是个传宗接代的儿子,砸锅卖铁,叶长海也愿意住下去,现在是俩赔钱货,叶长海觉得都晦气死了,怎么还愿意让秦桂花娘儿仨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