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一直没有开口的男子微笑解释道。冷冰一扬眉梢,嘴角挂着一丝讥讽意味,还初阳诸州百姓一个太平!?好大的口气,妖祸的确由来已久,但还远不止于到让朝堂动容的地步,只是行踪隐秘,这些年来一直不曾被人发觉,即便发现,也很难追踪他们的踪迹,这才有了妖祸的名号。不过要说百姓太平,恐怕也只有当年他领军在东府平寇时才敢当如此威势。
李落哦了一声,果然不曾动容,男子所述听来很严重,不过还是没说何为妖祸。张一鸣见此,再遮遮掩掩反而显得小气,既然要借助冷冰之力,他又信得过这几位陌生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早些说给他们知晓更好。
“冷少侠没有说错,其实不该叫妖祸,应该叫人祸才对。这件事追溯根源十有八九是说不清了,年代太过久远,不过历朝历代留下来的案卷记载大同小异,都是沿海一带有人暗中掳走人口,然后将这些人用船运到别处,有时候一年有十几起,有时候数年间都没有一两起,很难追查,不过整理下来百年间怕是有过千之数。”
“这么多!”李落微微一惊,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这还只是通过类似的案卷记载,还有未曾破解的悬案推算的结果,除了失踪之外,签过卖身契的这些不在官府典狱司的记载之中,那些没有犯案的年份极有可能是通过采买的办法偷取人口,这样一来就可以避开官府的耳目暗中行事,如果这么一算,也许比我们推算的数字还要大得多。”
李落呼了一口气,道:“乍闻数千之数的确不少,不过若前后历经数百年,再行事仔细隐秘些的确不易被人发觉,这些是什么人,竟能有这般小心,恐怕不是一般的江湖势力吧。”
“眼下还未得知,不过据这些年的追查,这些人有可能来自海外。”
“海外?骅兜?”
张一鸣心中微微一动,东海与大甘通商的日子不长,寻常知道东海三岛十盟,能叫出名字的人都不多,他竟然能一口说出骅兜,且还是与大甘交恶的东海势力,足见其见识不凡。他语气中带上几分客气,“眼下还没有证据是骅兜主使此事。”
李落琢磨了琢磨,颔首称是:“骅兜虽然一向与大甘不睦,不过骅兜罕琛罕章父子以勇猛见长,多半做不来这么谨慎小心的事,这也非骅兜的行事之风,当年他们父子祸乱东府,多是明抢,暗偷的事确实不怎么多。”
“哈哈,这位兄台言之有理,胡大人也是这么说。”
“胡大人?”李落想了想,“初阳州知政长史胡斐然胡大人?”
“咦,你认得胡大人?”张一鸣暗自一惊,急忙问道。
“胡大人在东府诸州素有才名,我也只是早有耳闻,但是未曾一见。这桩案子是胡大人督办?”
“不错,受知州大人之命,胡大人为主,刺史郭大人为辅,查办妖祸一案。”
一个知政长史,一个刺史,算是知州的左膀右臂,都派出来,看来对侦破此案志在必得。
“眼下可有线索?”
“有。”张一鸣直言不讳,“妖祸之中有我们的人。”
李落称赞一声,派卧底查案是大理司及辖下捕头捕快常用的手段,一般都是些牵连颇广,证据不易搜集,对手狡猾奸诈的案件才会用这种费时费力,而且极为危险的查案手段。妖祸一案倘若上下数百年都不曾留下太多蛛丝马迹,犯案之人定然极为谨慎,案发常以年计,总不能让东府诸州的捕快不干别的事,就等着妖祸再犯,那么想方设法靠近这些妖祸自然是最恰当的办法。如今已有的眼线,说不得也许已经是数年前的布置。
说话间,一行人到了林间深处,这里有一座院子,修建的古色古香,藤蔓绿萝,老树华盖如伞,小径在草木间时隐时现,曲径通幽处,厢房花木深,这座院子的主人想必也是一位雅士。
院子大门紧闭,不过侧门开着,一行众人从侧门进了院子,入目是一片竹林,竹林背后有七八间屋舍,俱是别致,显见主人的高雅之风。亭台下有人,看见诸人进来,一人疾步走了过来,一身劲装,冲张一鸣和冷冰抱拳一礼:“张捕头,冷少侠,凤姑娘,辛苦你们了,这几位是?”
张一鸣看了一眼明显不愿再多做解释的冷冰,笑道:“是冷少侠的故友,特来相助。”
那人哦了一声,微觉奇怪,不过却没有多说,能得冷冰一声故友相称的人,整个大甘武林都不多,不需要刨根问底,只要知道是友非敌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