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九爷举着银箸的手停在半空,慢吞吞咀嚼着嘴里的饭菜。

    过了许久,他沉了口气,搁下碗筷,扯了帕子擦了擦唇角,面无表情地问她。

    “他亲口告诉你的。”

    乔绾月眸眨了眨,侧头看他,小声‘嗯’了一声。

    季九爷下意识摘了手腕上的佛珠,掂在手里慢慢捻着,眉眼低垂默了默,才缓声开口。

    “这事爷一早知道,小十喜欢他不是秘密,江篙把她当妹妹,不曾回应她,但她就这么没了,江篙没多久就留洋去,那会儿爷就察觉不对了。”

    乔绾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可看着他冷静沉稳的神情,一时又觉得他不需要自己劝导和安慰。

    季九爷默了默,语声淡漠接着道。

    “他的性子是这样的,优柔寡断踌躇犹豫,做事总也不能下个定性,会逃避,实属本性而为,不足为怪。”

    “对小十,他不忍伤害她,又不能迎娶她。对你他犹犹豫豫放不下,又总惦记着自己有责任。他觉得对不起爷,直到爷娶了你,他又觉得是补偿了爷什么,偏心里又过不去。”

    “江篙此人,对身边的人,心软的时候没原则。对外人,心狠的时候是真的狠。”

    季九爷垂眼握住乔绾手,捏在掌心轻揉。

    “季老六一生爱风花雪月,红粉知己遍布,他身边有一半姑娘都是江篙的手笔,他要毁一个人,会从根子上下手。那天季老六出事儿,从屋里抬出来的那具尸体,那姑娘跟小十有五六分相像。”

    乔绾惊愕地看着他,失声道,“你是说,那姑娘不是你…”

    季九爷淡淡打断她,“爷是让赵滨去安排,人送进来,却已经不是赵滨找来的那个人了。”

    乔绾默默失言,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了。

    她以为这消息已经够震惊,接下来,乔绾听到了更不可置信地事。

    季九爷声线低缓,一字一句轻飘飘的。

    “六夫人,过去嫁到季家之前,也跟江篙有过一段谣言,其中真假不得而知,婚事是江家保的媒。”

    “她嫁进来几年,一直不得老六喜欢,老六死的那天,屋里只有六夫人一人。”

    乔绾长大了嘴,月眸也瞪圆了,脑子里突然就浮现了六夫人的模样。

    那个女人存在感极低,总是垂着眼安安静静唯唯诺诺,一副软弱可欺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