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三十六
人从出生到Si亡,有四次大的变化:婴孩、少壮、老耄七八十岁、Si亡。人在婴孩的时候,气专志一,是YyAn二气相安谐调的极致,外物的变化无法阻碍他,所谓的德行无法束缚他;等到了少壮之年,血气飘溢,yUwaNg与忧虑也在心中翻腾涌动,愈加受制于外物,德行随之衰弱;到了老耄之年,yUwaNg与忧虑慢慢柔顺,也渐渐松脱了礼的节制,外物不再是其主要的牵绊,其气虽不如婴孩时的谐调,但也较少壮时安和;及至Si亡,人终于得以止息,回到一切的原点。
云三十七
林类年近百岁,春末夏初之时,他穿着皮衣,在收割过后的田地里俯身拾取散落的麦穗,他一边唱歌一边前行。正逢孔子一行人前往卫国,恰好在田野里望见了林类,孔子回过头对弟子说道:“那位老翁必是可与言谈之人,你们上前去问一问。”子贡随即请求前往。子贡从田垄的另一端抄了上去,他向林类迎面走去叹息说道:“先生您没有后悔过吗?为何还在一边唱歌,一边拣拾麦穗?”林类并不理会他,继续拾穗前行,歌声不停。子贡不愿放弃,他追着林类再三叩礼,林类不胜其烦,终于直起腰来回应到:“我有什么可后悔的呢?”
子贡说道:“先生您年少时不努力,长大后不拼搏,年纪大了无妻无子,而今您年近百岁,离Si亡也不远了,还有什么快乐的事情能让你一边拾穗一边唱歌呢?”林类笑道:“我所以为乐的事情,人人都有,只是人人都反以为忧虑悲伤。年少不努力,长大不拼搏,才能长寿如此;人老,无妻无子,将近Si亡,才能快乐如此。”子贡说道:“长生是人们想要得到的,Si亡是人们所想要逃离的,您以Si为乐,这是为什么?”林类说道:“Si与生,一去一反。如此,Si于此处的人,如何知道其不生于彼处呢?Si与生有何不同呢?我又如何知道其奔波追逐,奋力求生是否是一种迷惘?又如何知道我今日之Si不b昔日之生更快乐呢?”子贡听了林类所说,并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于是他返回告诉孔子,孔子说道:“我就知道他是可与言谈之人,果然,不过他所知道的并不完全,不过,也足够了。”
云三十八
杞国有一个人,担忧天空坠落,大地崩陷,形T失去依托之处,他甚至为此吃不下饭。杞人的一位朋友同样担忧他所担忧的事情,便前去帮他解除担忧。他的朋友对他讲道:“天空,是气的积聚,无处不是气,你的一曲一伸,一x1一呼,整天都在气中行动坐卧,何必担忧其坠落呢?”杞人问道:“如果天空是积聚之气,那么日月星宿不会坠落吗?”朋友说道:“日月星宿不过是迸S出光耀的积聚之气,在混沌的漩涡中流转,即使坠向空中,也只是气化于气。”杞人又问道:“大地崩陷又该如何呢?”朋友说道:“大地,是尘垢的积聚,充塞于四方虚空之中,无处不是尘垢,你每天的行走踩踏,都在尘上,又何必担忧其崩陷呢?”于是杞人忧虑尽消,大喜,他的朋友也随之大喜。
长庐子听闻这件事情后,笑道:“彩虹、云雾、风雨、四季,这些都是气的变化;山岳、河海、金石、火木,这些都是尘的变化。有积聚则必有离散,怎么能说是不坏呢?天地不过是混沌虚空内诸多微小事物中较大的事物,固然其难穷难终,难识难测。而担忧天地崩坏的人,思虑较远;认为天地不坏的人,未必是对的。等到天地不得不坏之时,那天地也就只能归于崩坏了。如此,怎能不令人担忧呢?”
列子听闻长庐子的言论之后,笑着说道:“说天地会崩坏,这是一种谬论;说天地不会崩坏,这也是一种谬论。坏与不坏,不是我所能知道的。坏与不坏,本无分别,都是道在不同位面的对称衍生。生不知Si,Si不知生,来不知去,去不知来,坏与不坏,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云四十一
郑国的圃泽多有贤明者,同样在郑国的东里则多有才能者。圃泽有一位名叫伯丰子的幕僚士者,带着随从路过东里,正巧遇见了邓析,邓析回过头笑着对他的弟子们说道:“让我来为你们戏弄一下这个家伙如何?”弟子们说道:“好,请开始您的表演。”邓析对伯丰子说道:“你知道养养是什么意思吗?被人供养而不能自己养活自己,与猪狗属同一类;生养外物而使外物为我所用,则是人所做的事情。能让你种人吃饱喝足,穿暖睡香是我们执政主管某种事务的功劳,而你们老小群居,如同被圈养在栏杆中的家畜和庖厨刀下的食物,与猪狗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