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瑜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像是没看到自己脖子上架着剑似的,伸手摘了一朵路边的野花夹在耳边,然后才对她说:“本来就走得慢,你还拿剑架我脖子上,也不嫌累得慌。”
善柔觉得自己要被气炸了,恨得咬着后槽牙问,“你不怕死吗?”
苏瑜捋发的手顿了顿,然后右手两指一合移开锋利的剑锋,“谁不怕死,可我知道我现在要是死了,你也活不了。”
善柔莫名的打了个战栗。她说得不错,在她还昏迷的时候雍王就警告过她,这个人算是交到她手里了,她要做的最重要的就是看着她不准她自尽,否则她死了,自己也会受到惩罚。
她是从一堆孤儿中挑选出来的死士,从小就饱受训练,几乎每一次都在死亡的边沿徘徊,一旦任务失败,受到的惩罚也是让人不寒而粟的。雍王和雍王妃一样,看似容易亲近,实则内里心狠手辣,豢养在雍王府的死士,说起雍王的惩罚,全都是一场恶梦。
苏瑜已经慢慢悠悠走到前面去了,善柔从沉浸中回过神来,收了剑,追上去。
这一次,她没有催足,苏瑜走得快她就走得快,苏瑜走得慢她就走得慢。苏瑜拿眼睨她,心里想着:挺识时务。
等到腿脚走利索后,苏瑜的速度也快了。
因为她饿了。
只是满以为会看到苏瑜一脸愤怒加沮丧的雍王,在看到苏瑜手里拿着一把从路边随手摘的野花时,嘴里就像吃了一只苍蝇那么难受。
这是一条约摸十丈宽的河,苏瑜曾在成江的地域志上看到过,这条河叫漯河,是大唐版图内最宽的的河。
河面靠岸的地方停着一艘画舫,一看见画舫,不由得让苏瑜想起了嫣如。当年嫣如的画舫也是如此规模宏大,她还曾与她一起在画舫上游过几条河,那时无所事事,纵情山水,何等姿意?
如今呢?
嫣如作了古,她被人胁持。
苏瑜的脸色不大好看了,自然她戴着人皮面具让人瞧不见她的脸色,可她似染了霜雪的眼神和表情却是骗不了人的。
善柔伸出手来,想让苏瑜搭着她的手上画舫。
苏瑜不高兴,懒得理她,自己上去。
雍王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有脾气的人质,她不是搞不清楚情况,而是太搞得清状况了,知道自己除了能限制她的自由,旁人根本不敢对她做什么。
站在甲板上,苏瑜头也不回对善柔说:“先带我回房洗个澡,再送些吃食过来。”
善柔没有动,偷偷拿眼斜向雍王。
雍王缓缓走了几步,站到苏瑜面前,看着那双澄澈得不染杂质的眼睛,像两汪深不见底的幽井般森冷阴寒,“咱们走了半个月,你的皇帝陛下没有追上来,说明什么?说明他可能已经放弃你了。你的母家毫无根基,但有的一点儿基业都是你成了皇后之后得来的。更何况你还是个二嫁女,陛下再宠你,也不见得少了你就不能活。宫里有燕国、晋国以及陈国的公主,个个撩拨男人的手段都是一流的。你已经离了皇宫,凭什么还能这么颐指气使?你就不怕真把本王逼急了,命人一刀抹了你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