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连才正双手捧着杯子坐在椅子上发呆,脸上没有一点惯常的弥勒笑容,他心里隐隐有些后悔让萧何吏去找乔玉莹,如果万一发生点语言冲突,那对萧何吏来说可不是件好事,更重要的,是自己精心考虑的计划也会因此而泡汤。不过转念又一想,办公会上定好的事情,并且已经下发了文件,是不可能凭三言两语而轻易改变的,这样一想,心里又略安定了一些。
正在胡思乱想着,门突然被推开了,冯连才一扭头,原来是萧何吏。望着容光焕发仿佛换了一个人似得萧何吏,冯连才心里十分诧异,乔局长改变主意了?不可能!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朝令夕改的人啊。
“何吏,坐。”看到好像没出什么状况,冯连才也稍稍放下了心:“找到乔局长了?”
“恩,乔局长让我去代理二队队长。”萧何吏兴奋中透着憧憬,坐在沙发上一脸期待地望着冯连才:“冯局长,我去了该怎么干?您要多费心教导啊。”
冯连才心里暗暗佩服乔玉莹,不愧是政工干部出身,做思想工作确有独到的一套,才七八分钟的时间,就把刚才还面如死灰惊惶无措的萧何吏弄得容光焕发干劲十足了。
“想通了?你愿意去二队?”冯连才笑呵呵地端起了茶杯。
“到哪都行,我刚才在文件上没看到我的名字,还以为这次竞争不算数了呢,担心了老半天。”萧何吏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似乎还心有余悸。
冯连才无奈地摇摇头:“你这要求也太低了,你不想去一队?”
萧何吏一脸诚挚地说道:“能去最好,不过这种一步登天的好事,说心里话,我从一开始也没抱多大希望,能竞争成功我已经觉得很幸运了,现在就算不安排我实际职务,光让我享受副科级我也知足了,毕竟工资能涨不少呢。”
冯连才不忍浇灭萧何吏的工作热情,但又不想他被乔玉莹卖了还帮忙数钱,更不愿意为此影响了自己的计划,就沉吟着说道:“据我所知,二队目前的财务状况很差,收支很不平衡,人员工资发放都成问题。另外,二队的人员构成很复杂,有林业稽查的,有水政监察的,有农业执法队的,也有动检所的,都是些临时人员,良莠不齐,很难管理。”
萧何吏轻轻地点着头,乔玉莹局长期待的眼神又在脑海里闪过,决不能辜负乔局长的信任与重托,想到这里,抬起头异常坚定地对冯连才说:“冯局长,我一定拼尽全力干好!”
冯连才见萧何吏非但没有气馁,神情反而更加坚毅了,大有明知山有虎偏上虎山行的架势,不由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好半响才又思量着说道:“一队的管理对象都是区里的大企业,而二队的执法对象基本都是些小摊小贩,他们有两个特点,一是没钱,二是素质差,也就是说即便为了块儿八角的收费,也很容易发生突发事件。”说完看了看萧何吏,意味深长地说:“何吏,你年轻不懂,出现任何重大一点的事件都不是你能担得住的,轻则挨批评受处分,重则就有可能撤职甚至开除。”
萧何吏心里一紧,脑海中闪过那个叫壮子的大汉拿着刀与麻子对持的场景,神情凝重地望着冯连才:“冯局长,那您说我该怎么办?从哪着手?”
冯连才端着茶杯光喝水不说话,好半天才把茶杯放下,却慢慢站起身,走到门口轻轻地把门打开,看了一下,这才关上门,走回来紧靠着萧何吏在沙发上坐下,压低声音说道:“何吏,说得对你听,说的不对你不要听,但我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你好。”
萧何吏看到冯连才谨慎的样子,心里有点感动,也有点好笑,忙肃容端坐问道:“我明白,冯局长,您说吧!”
冯连才说话犹如蚊子叫一般:“何吏,二队的情况太复杂,要想短期内改变几乎不可能,而你也仅仅是个代理队长。”冯连才停顿了一下,掏出烟递给萧何吏一颗,自己也点上了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说道:“乔局长说了,让你带三个月工资过去,但并没有明确这是人员工资,也就是说,这个钱可以作为活动经费来使用。”
萧何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冯局长,您的意思?”
“送礼。”冯连才悠长地吐出一口烟气,平淡却清晰地说道。
萧何吏一愣,不由皱起了眉头:“这不合适吧?”
冯连才一听马上站了起来,有点不悦地对萧何吏说道:“呵呵,觉得不对就当我没说过。”
萧何吏赶忙站起身,一脸的歉意:“冯局长,我哪懂这些事,您说,具体该怎么办?”
冯连才有些不满地看了萧何吏一眼,不过还是慢慢地坐下了:“何吏,二队所有人员一共四十个,平均工资是一千五,一个月六万,也就是说你带三个月工资过去一共是十八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