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烟圈扣在脸上,甘雨闭了闭眼,随后睁开,无奈地笑笑,好像看着小孩儿使坏没什么办法的大人。
凌霄心里啧了一声,甘雨在社会上混了太久,见多识广,这一手儿,没唬住他。
甘雨扭过身来,还是蹲在那里,闷闷地抽烟。
“怎么突然想起做饭了?”凌霄也陪他蹲着,看着面前的砂锅。
锅里初时还安静,现在渐渐传来轻微的咕嘟声,淡淡的香味儿也开始飘出。
“我爸常说,男人厨艺要好,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
“其实他就是一身懒筋,想让我给他做饭,从8岁开始,就教我做饭,我那时候个子不高,够不着案板,他就弄了个小凳子,让我踩着做,是不是很差劲?”甘雨说起过去,有些气恼,却又较不得真,埋怨里都带着回忆特有的淡淡麦芽糖味儿。
“那你现在做饭,是想抓住谁的心?”凌霄挑眉问他。
甘雨将烟叼在嘴里,抬手用手指敲了敲凌霄的胸口:“虚成这样,再让老崔的浓盐重酱给你吃两年,人都吃坏了,我是看你可怜,给你补补身。”
“那就是想抓住我的心咯。”凌霄用眼神逗弄着他。
甘雨笑笑,不说话。
“其实我特别讨厌做饭。”沉默了一会儿,甘雨突然说道。
“因为你爸?”凌霄猜测道。
甘雨点了点头,将快抽没了的烟在地上按灭,将烟头弹进了垃圾桶:“对,他啊,很会讨女人喜欢的。”
“明明没有什么钱,买支花,做点菜,满嘴甜言蜜语,就把那些女人哄得开心得要死,多少钱都给他花。”甘雨说这些的时候,似乎有点看不上的意思,却又好像带着一分钦佩,感情复杂极了,“他都那么大岁数了,年轻的客人哪看得上他,都是一些老客。他老是跟我说,半个家人啦,放不下嘛。可谁真把他当家人啊,只有他那么上心,差点把命都拼上了。”
凌霄没有说话,今天难得甘雨主动打开了心扉,他知道,现在甘雨只需要有人静静听着就好。
“那天也是,我都说过好多次,那家男人不好惹,早晚要出事,不要碰了。可他心软啊,他见不得女人哭,我也听到了,是哭得很惨啊,那个男人老是打她,给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房子再大又有什么用,一句好话都没听过,嫁了半辈子,还不如他家里的一条狗咯。我就说不是什么好事,不要去不要去,可他非要去。”甘雨呸了一声,他低着头,看着地面,舔了舔嘴唇。
“我本来应该一直守在门口的,可是馋烟了,就出去买烟,可那地方那么偏,我走了好久都没有店卖,等我回去的时候,就发现门开着,他在里面乱叫。”甘雨苦笑了一声,“我当时就急了,进去见他满头满脸的血,我就……”
“我就变了……”甘雨的身体微微有些发抖,“那是我第一次变形,其实我都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只是听说把那个男人咬的挺惨的。”
“我在你的梦魇里看到,你爸爸,很怕你……”从甘雨的梦魇里出来之后,凌霄就对这件事念念不忘。
来自其他人的恐惧,仇视并不可怕,来自亲人的畏惧,才是伤害最深的。
如果甘雨的父亲真的对甘雨变成兽形充满了恐惧,那自然是最难弥补的心理创伤。
没想到甘雨笑出了声:“他是很怕啊!他又不知道什么叫哨兵,看到我变成那么大一只狼,还以为我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