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然坐在我的床上,非常礼貌地没有东张西望,我给他接了一杯水,然后让他把衣服掀起来。沈从然眨了眨眼睛,微笑道:“怎么一上来就要我脱衣服啊?”
我愣了一下,忙偏过头,语速飞快地说:“我……我是要看看你的伤口……”
原本也就是在开玩笑,更何况两个男生别说掀起衣角,就算看光了一起泡澡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沈从然不再继续捉弄我,将衣角撩了起来,侧腰裸露而出,都不用凑近,就能看见他的腰上一片焦黑,和在里世界时的伤口完全一致。
“怎……怎么弄的?”我一阵心惊肉跳,可即便如此,我也还是要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只是不知道可不可以用这个伤口来让沈从然相信在里世界发生的事情,但……就算沈从然真的相信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沈从然低头看向自己的侧腰,“不知道,祭典结束回家后就有了,”他抬头看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跳进河里之后受的伤……”
我心里一梗,不自觉放轻了声音,“抱歉……”
“没关系。”沈从然坦然地回道。
房间内的氛围怪怪的,我感到一阵压抑,便找了个拿医药箱的借口想出去喘口气,却不料沈从然笑着说:“你房间不是放着医药箱么?”他抬手指向书柜下的柜子。
我脑袋一空,“我……你……你怎么知道?”
“嗯……”沈从然收回手,笑了笑,“你说过你总是受伤,为了方便就把医药箱放在自己的房间里了。”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微微皱起眉头,无论怎么搜寻记忆,都想不起来我对沈从然说过这样的话。
沈从然神态自若,他说:“是啊,你忘了么?”
在他反复的肯定下,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毕竟人不可能记清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有时候说完下一句,就忘了上一句说了什么的情况也不是没发生过。我抿了抿嘴唇,决定不再追问,转身走到书柜前,从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了医药箱。
用棉球沾了碘伏给伤口消了毒,我很清楚这个伤口会不断恶化,但当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这些药物能起到一点作用,哪怕收效甚微,也比放着不管要好。
如果我告诉沈从然这是在里世界受到的伤,而且只有用未感染的人的血才能有延缓恶化的效果,他会相信么?不……就算他会相信,也绝不会接受我的帮助,如果我在他面前用刀划伤自己,他一定会觉得我脑子不正常吧。
“还没好么?”沈从然忽然出声。
我醒过神,急忙收回了手,“好-好了……”
空气暂时陷入了有些压抑的沉默,我低着头,心不在焉地收拾着医药箱。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有一种预感……沈从然好像要问一些我不想面对的问题。
不要问……拜托了,别再让我继续陷入那种难堪的情感里了。
“七斐……”
我捏紧了手里的药管。
别问,别问……
“你好像一直在避开我,真的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