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辛笑起来,“人又不是我下令抓的,你就笃定我这条路走得通?”
“万一我收了礼翻脸不认人,你岂不是白赔了个弟媳妇?”
他大庭广众下拆穿,一点面子也不余,让周围的下人侍者听明白始末,她是怎样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脸已经贴到脚踩过的地面上,还能有什么后路可退。
“.…..辛、辛公子,您大人有大能耐,全天下都知道聂家是圣上跟前的红人,您只要说句话,牧槐就能在牢里好过一天。若……若真没转圜的余地,反正我们这一家子也活不下去,织娘跟着您,也算她的福气。”
公子辛笑着拍了拍手,像是打在她脸上清脆的巴掌。
“还看什么戏?我算开眼了,给里面说不用等,”他抬抬下巴冲街边的马车,“从后门进去。”
扶着小厮的手下车,缓步走到她跟前,弯下身子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音调小声说,
“这礼送到我心坎上了,但是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讨回的道理。之后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
“好好儿活,活不下去也千万别忘了,我一句话能把他弄出来,也能一句话把他原地捏Si。”
金又还的新戏《云中君》不负众望,各看官满意而归,明日城中肯定少不了话题。曲终人散带走了半宿喧闹,留下一地果壳点心纸,还有心思各异的一双人。
姚织从丁牧晴在街上嚷嚷时就醒了,脖颈酸疼,脑子也昏,被吵醒后懵了好一阵才想起发生什么事。
丁大姐把她卖了。
姚织是前一天得到的消息,她照例回县城打扫屋子收信,到家后邻居大婶听见动静,急匆匆跑来拖她去巷子口。姚织认认真真读了三遍,甩下抹布转身往回跑,还是被婶子一把拉住,见她脸sE惨白,半扶半托地把她送回家,请人带话给姚秀才,说清始末。
姚秀才是傍晚到的,他简单收拾些行囊,又去隔壁借了一把挂面,生火做好饭,安静地等nV儿醒来。
姚织哭着扑倒他怀中,语无l次,一个劲问“怎么办”。
姚秀才轻轻拍她的背,哭嗝拍出来,人也静了。他催着姚织把面吃完,父nV俩对坐在桌两边,中间燃着半截蜡烛,晃得人心乱。
“织织,爹要出趟远门,你好生在家等消息,不要乱跑,县城住不下去就回乡下,也别去找丁大姐。等爹把牧槐给你带回来。”
姚织一听这话,先是拨浪鼓似的摇头,眼泪簌簌地掉,她记忆里姚秀才从没出过远门,连她搬到新宅子也只来过一次,“爹要去哪儿?外面危险得很,丁大哥就是去京城才出事。我不要爹离开。你要走也把我一并带走吧。”
姚秀才用洗得卷边的g净手帕给她擦泪,一字一句,话说得和平常一般清晰沉稳,让人听了莫名安心。
“爹不是离开你。牧槐这事儿蹊跷,爹昔年有些同门在京,或许还能说得上话。我去京城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打听到牧槐的消息。”
姚织一个劲摇头,发辫甩得松散,像只被丢弃的毛毛狗。姚秀才把她搂在怀里,听她囔着鼻子道,“爹别走。”
他笑,“不要牧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