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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珠,小九这孩子别扭惯了,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倘若他有什么不该,你直接说他就好。”
淑妃找沈馥并没有别的事,只是担心沈馥跟蔺赦,她对这对小鸳鸯一直以来都颇为关心,先前就知道自己儿子每晚爬墙的的事情,但这些日子,爬墙越窗的动静没了,自己儿子日复一日的消瘦,藏珠这丫头日渐沉默,她这个做长辈的也不好过,自然就忍不住要中间调停。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沈馥却没有沉默,久不见笑容的脸上此刻露出令她颇为欣慰的微笑,但她没看见的是,沈馥藏在袖中的手已经攥紧蔺赦方才偷偷递来的纸团。
当今年开春的第一声炮鸣响彻皇宫,山林中新生的飞禽走兽因春躁动,春日宴随之而起,王侯公卿鱼贯而入,后宫,迎来忙碌的时刻。
“这把白玉琵琶快送过去,音调准没有?还有琴弦用银杏油保养过了?快去,别耽搁!”
宫中六局连接成大的机器,齐心协力着工作,摩肩擦踵,每个人都紧张而忙碌,沈馥也不例外,在苏姑姑的帮助下,尚算有条不紊的处理着手中事务,然而从那天乔尚仪选择沈馥至今,杜司乐与楚淮月就如同毒蛇潜伏,时刻紧盯着沈馥,今朝春日宴,却也不敢爆发。
“姐姐,展贝见过姐姐。”
沈馥刚将一份公文拿去给尚仪局的宫女传递,沈钰的动静就从外头传来,令原本就忙碌的沈馥骤然阴沉脸色,她这些日子在宫里还真是有些安逸惯,都快要忘记沈家里头还有大小美女蛇。
她抬眼去看沈馥,见她今天身上穿着柳绿水波暗纹春衫,叶青湖纹芙蕖裙,丱发上玉蝶双飞步摇,倒是俏丽明净,而与此同时,沈郁也在打量着自己的这个姐姐,不得不说,姐姐不在沈家,她实在是过的痛快。
但是这种痛快没能维持多久,尤其是当宫里头有个姓楚的姑娘告诉自己,自己这个姐姐当上女官,还同九殿下两情相悦的时候,她就觉得格外不痛快,而今一见,更是如此。
沈郁看向沈馥,沈馥今日正儿八经穿着司乐官服,妆容端庄,衣衫黼黻,发丝是部挽起的,拢在个金掐丝填玉磨百花颤珠球冠里头,常描的柳叶双眉也改作双燕眉,庄重不失女子娇柔,更重要的是,自己这位姐姐眼波流转,双瞳剪水般暗藏春.情,分明是真有情郎的姿态,这种模样,她也见过温香有的。
“你今日是跟祖母进宫,还是跟着父亲?”
沈馥没什么姊妹叙旧的心思,手下批文动作不止,檀口微分询沈郁来意,举手投足间那股子在尚仪局养出的风韵自然又惹得沈郁眼红,她屈膝行礼,小意回话:“原是要跟着祖母,但祖母带了携宁姑姑来,我是接下楚典乐的帖子,这才入宫来看姐姐的。”
她温温柔柔将话说的明白,沈馥闻言,手下动作几不可见滞涩,旋即又恢复如常,心头却在盘算:楚淮月将这丫头喊来宫中,是什么意思?
“既然如此,芳主,你素来稳重,去陪着二姑娘好好在宫中逛逛,她年纪小,你仔细着别让她冲撞贵人,更何况今日宫中人多,倘或有个三长两短,唯你是问。”
沈馥当然不可能就这样饶过沈郁,她如今须得坐镇尚仪局忙碌,自然没什么功夫盯着这丫头,但她不信楚淮月那般工于心计的人,特地请自己这个不怎么对付的妹妹进宫,会是什么好心思,因而将芳主打发给沈郁,倒也算变相囚禁。
“姐姐,展贝想留下来学着姐姐做事。”
沈郁眼见着沈馥要赶人,连忙开口,贝齿咬着下唇,颇为楚楚可怜,沈馥低头处理公文,眼皮都不抬::“是我入宫太久,才让你在我跟前连规矩都不讲了?如今我身为司乐,也是官身,客客气气同你这般说话也是看在你是我姊妹的份上。”
她直接搬出官位砸人,司乐位置对沈琛起不到什么压迫,欺负欺负沈郁还是绰绰有余,沈郁闻言,登时就眼圈泛红,泫然欲泣的看着沈馥,但如今沈馥在宫中打磨,她掌着的那些个女史掌乐之类的,个个都给她收服,越发心性果敢,如何还吃沈郁这种作态?
“倘若你还要脸面,不想被我直接唤人丢出去,就乖乖跟着芳主走。”
沈郁越发可怜了,周围路过的女官们纷纷侧目,暗道这沈家小娘子真是胆大,难不成如今煞星沈司乐在沈家,反倒容易说话不成?十日前,这位过分年轻的司乐可是雷霆手段,将杜司乐跟楚典乐安插下来的钉子都拔的干净,赶出宫的赶出宫,褫夺官位的褫夺官位,偏偏做的滴水不漏,如今尚仪局里有大半,都是这位司乐新提拔起来的。
“……展贝听姐姐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