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她走。”边说着,边冷漠的凝视倒地哀嚎之人,被打断肋骨的滋味俨然不太好受。
小乙胸膛剧烈起伏,压下愤怒,手中刀刃翻转一圈插入刀鞘。改走向坐在地上的桦绱,将一旁掉落在地的外衫给桦绱小心披上,一把扶起她。像对待小妹一般,心疼的将她护在身前,揽过纤瘦的身躯,飞身跃上屋顶。
几墙之隔的远处,果然有人执着火把灯笼向这边走来,呜啦啦一大群人。
桦绱因小乙的动作,泪水掉落,视野清晰,在上屋顶的瞬间,透过小乙的肩头看那人。看他抬步走向倒地不起的玉珍,一把将人提了起来。玉珍在他手中毫无反抗力气,就像棉花木偶。同时剑身出现在玉珍后背,足足前臂长短,月光下明晃晃的许还带了血迹。
那人左手执剑,速度快的她都没瞧清。手很稳没有半丝犹豫迟疑,面上冷静,不带惊慌之意。侧面显露出来,饱满的额头,挺拔的鼻梁,刀削的下颚,完美英俊不似凡人。
“啊,呃——”玉珍抓着面前这黑衣人的胳膊,看清楚容貌。面容英俊,神情冷硬,不近人情。羽睫黑长遮去眸中的惊涛骇浪,像夜下怒吼的海,黑沉可怖,这是他最后看到的一张脸。
明明不曾相识,无冤无仇。他已经忘却有一面之缘的齐大人了,虽眼熟,但即将昏迷的神智是如何也想不起来的。
“你——,为”什么要杀我?想问原由,却说不出来,喉间腥甜,一口血喷薄而出。
“因为你不配,做我的替身。”是因为与他相像才入公主府,但如此禽兽不如的畜生到底与他哪里像?
长剑瞬间抽离,快得不曾犹豫,不曾停留,任玉珍无力跪倒,再也站不起身。
甩了个漂亮的剑花,将剑上的血挥下来,利落插回剑鞘。
十几条身影飞身而来,黑衣人一挥手,又纷纷撤离,船过水无痕就像没有来过一样。除了一具死透的尸首,一片稍稍凌乱的草丛,一切与刚刚并无不同。
小乙带着桦绱出别院上了后山小半山腰,四周寂静无人。罗廷旭与丛申他们守在下面,也不知晓出了何事,焦急的仰头瞧看。
“是属下的错,来晚了,要是早一些,殿下便不会遭受这罪。”小乙不知该怎么安慰,急得满头大汗,桦绱不言不语,像个木娃娃,面上毫无神采。也不知晓伤着没有,红肿的脸颊以及眼眸,让小乙心中又火冒三丈,握着刀柄的手都在颤抖,真恨不得回去生剐了那污浊的东西。
有人靠近过来,小乙转身,是齐大人,已经两米之隔的近距离。令他有些吃惊,齐大人竟然习武,且武艺高强,轻功出色,竟悄无声息的出现,令她难以察觉。
“去找身干净的衣衫。”淡声说了句,小乙犹豫着还是离开,公主此时衣衫有些狼狈,不能叫外人瞧着。
桦绱还是木呆呆的站在那里,往前一步便是山崖,高处的风向来冷冽,即使是初夏了。可是冷,彻骨的冷,手至今都在发抖。
即使未遂,可这份欺辱,刚刚的惧怕与无助使她一时难以平静下来。全身唯一暖的地方大约是肿起来的脸颊,火辣辣的,又木又疼,想必难看至极。
但她顾忌不了这些,脑中还在不停回想着刚刚令她崩溃的画面,玉珍那张令她作呕的狰狞面容一遍一遍浮现眼前,好像怎么也消失不了。颤抖的伸出双手,隔着衣袖捂在面上,痛苦的抽泣,真恨不得不管不顾,跳前面湖里去洗个凉水澡。
而幽黑的长眸深沉难测,更看不懂里面的情绪,是克制多一些,还是冷漠多一些,或许还有一丝怜惜。
齐域望着崖边纤瘦的身形,裙裾正被吹的剧烈飞扬,碧玺翡翠禁步都压不住它的不安,好像承受不住猛烈的夜风。他没有上前,只是站在原地,手中还提着她掉落的绣鞋。
刚刚皎洁的月光下,她柔弱的身躯坐倒在地,秀眸中一片水光,脸颊红肿,发髻松散,狼狈极了。手握着金簪轻轻颤抖,眼中却坚强又勇敢,寻不着怯意。令他心中重重一颤,好像透过这一幕看到多年前,千娇万宠的小姑娘偷拿太子的令牌,带着侍卫去劫狱的场景,这份勇气与魄力不是人人都有。她是不是也怕过,广袖中的手是不是也在不停地颤栗发抖?
离开长安的途中遭遇暗杀,要杀的自然是顾家孤女——笙歌与烟萝。可是为何受到重伤的那人偏偏是她呢?明明那么多侍卫在身边的。她在为笙歌挡刀的刹那,可有犹豫与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