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忽而变暗,慢慢的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而后雨势急促了起来,伴随这几声惊雷落下,朝朝替杨宝黛搭了披风在肩头,听着耳边撕心裂肺的尖锐声音和谩骂,以及另外房间的求饶声,在看着杨宝黛目光不动平静淡漠,真的是觉得从新认识这这位女主子,她犹豫了许久,才慢慢悠悠的开口:“夫人,要不然奴婢先陪着你去旁边坐坐吧,这一时半会审东西也要时间的。”
杨宝黛垂眸笑了笑,抬手落在屋檐之下:“是不是觉得我很坏。”
“不敢。”朝朝立刻摇头,抵着脑袋道:“老太太这些年胡作非为,早就该狠狠的收拾了······”她只是想不到杨宝黛真的能够狠下心来,明明以前那么容忍这朱氏的,说句过分的,当初赵元稹阻拦杨宝黛杀朱氏,并非真的是赵元稹阻止了下来,而是杨宝黛是把那骨子杀意彻底隐藏了下来,说白了算是给当时肚子里面的孩子积德了,那口怨气真的是用尽身气力咽下去的。
“奴婢陪着夫人这几年,是知道老太太的所作所为的。”若非当时被人三言两语挑唆的把杨宝黛关起来,杨宝黛后头也绝对不会难产差点九死一生的,这个朱氏永远都看不见别人对她的好,她骨子里头的虚荣心,认为这些好都是她应该得到的,她是赵元稹的亲娘,所以她就有权利对赵元稹的一切指手画脚,这次还敢把手脚动在杨宝元手里。
“宝元是我杨家唯一的儿子,是我母亲当时最舍不得放心不下的人,他的性子其实对做官没有什么兴趣的,只是因为他的两个姐姐都嫁给了权贵为妻子,若是他不有点权势在手里,唯恐我们两个姐姐在婆家被人欺负的不能说话,他想成为两个姐姐的靠山罢了。”杨宝黛失笑的看着朝朝:“你们总是觉得他是为了娶贵儿才平民攻仕,拼命跟着元稹盛衡做学问,和京城的权贵少爷打交道——”
“她动了宝元,我不会轻易放过她的。”杨宝黛看着走过来的侍卫,接过朝朝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她听完侍卫的话眸光动了动,随即沉默下来:“里面的两个婆子先废了,不要弄死了。”
她示意朝朝去拿伞,而后对着留着的侍卫道:“好好看着朱氏,外表看起来没事就行,不要让人抓着把柄说她疯魔了,要死了就差遣人来告诉我。”
朝朝跟着杨宝黛上了马车,就问:“夫人我们这是去哪里?”
“去找冬娘。”杨宝黛淡淡的开口。
“现在去怕是不妥当吧,今日是都督府设宴,要把冬娘,不,是都督夫人介绍给京城的权贵,我们这时候去怕是不好吧。”朝朝小声的说,但还是示意马车朝着都督府去。
杨宝黛理了理衣裳:“两家本就是至交,我理应过去看看的。”
都督府里头满是喜庆,不少人来贺喜骆轩学重新和原配嫡妻重修旧好,骆学轩也和本家化干戈为玉帛了,外头人知道是骆老太太当年把佟冬儿护着放在外头养着,都是对骆老太太十分的钦佩,毕竟当年谁没有受过海家的气呢,兰桂丹和骆轩学的婚事虽然看着是续弦,里头的文章连着天桥下说书的都是明白里头的道理的。
眼下海家到了,兰家也算颓废了,据说是赵元稹看着兰桂丹曾经是他弟妹的份上,才高抬贵手放过了兰家,而且兰家现在也算是扬长避短,唯一的儿子带着庶出的小幺弟出外头任上头,京城里面的事情一概不问,即便是过年也是自己单独回来,把唯一的小幼弟护的牢牢的,当然了,虽然砸外头,如今也是个五品的知州了,而且官绩也是不错的。
然后,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兰桂仙居然有脸走了进来。
骆轩学正抱着嘉儿和骆家的人说话,佟冬儿拉着归哥儿的手看着被人带进来的人,笑容只是收了下,当初骆轩学和兰桂仙只是和离,两家是还有点往来的。
她其实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印象的,就是对她的长姐兰桂丹有很深刻的印象。
那时候她才知道骆轩学被侯府的人逼着休妻另外娶,她肚子里头又有了孩子,真的是两难,她当时舍不得骆轩学,又舍不得孩子,又瞧瞧的知道骆学轩和侯府的人撕破了脸,才是别无他法,静悄悄的去了兰家求见兰桂仙。
当时兰桂仙那咄咄逼人的口气让她跪在地上无地自容,就是那时候外头有人通禀大小姐进来了,兰桂仙的脸色才是变化了下。
正是漏液,她是穿着丫头衣裳过去的,兰桂丹是随意梳妆过来的,穿着身单薄的褙子,还有点气喘吁吁的模样,她进来就给她一副不好惹而且生人勿进的模样,却是反手一巴掌就打着了兰桂仙的脸上。
“大姐这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我不管你和外祖母他们胡言乱语了什么,现在你马上给我滚回去,否则我让你心里想的东西鸡飞蛋打,还不滚!”兰桂丹理了理衣裳,对着外头两个婆子:“把二小姐带下去。”
“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我可是——”
“你可是什么?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即便撇了,你也是个庶出的侯府少爷的夫人,算的了什么上台面的东西,还是续弦,真是打量庶子便是好欺负的吗?你的身份还需要我一一的掂量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