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结束,晋军已经收兵回营。暮色下,穆殷带着长临跟阿九远远走来,看不清脸色神色。

    纪尘恍惚的抬头看过去,他以为没过多久,孰不知离穆殷离开已经过去两个多时辰,如今外面天色都暗了。

    留守的将士们分别迎出来,就连伤员也从营帐里探头,都想知道这仗是输是赢。

    杜棋被掐着脖子踮起脚,瞧见这一幕眼里露出讥讽。

    赢?怎么可能会赢。

    穆殷连城防图都给人家了,她能活着回来说不定都是靠龟缩在众将士背后换来的,想赢,还不如去做梦。

    “殿下,将军,”巡逻队的小队长快步跑过去跟两人行了个军礼,见穆殷眯眼朝被围住的纪尘看过去,便解释道,“杜副将撞见纪少将军进入帅帐偷您的密函,被他发现后险些被灭口。”

    她语气不自觉带了埋怨跟不满,“阿七不知怎么回事,不管行凶的人却将杜副将拿下了,幸好您回来,不然杜副将怕是性命不保。”

    别说她了,就是整个军营的人都不理解穆殷把纪尘留在身边究竟有何深意,说他投诚吧又不像,说他是俘虏吧又过得比众将军还舒坦。

    一个敌国的败军之将,处在晋军军营里怎么看怎么觉得尴尬。

    穆殷闻言扫了她一眼,语气疑惑,微微歪头像是在回忆,“孤走之前怎么说的来着?你可还记得?”

    巡逻队队长的神色瞬间就是一变,忙单膝下跪抱拳回答,“殿下走之前特意交代众人,无论纪少将军做什么都随着他去,不得阻拦跟干预,一切您自有安排。”

    “看来还记得,”穆殷笑了,目露满意,甚至还抬手缓慢的给她鼓了鼓掌,“很好啊,记得却不照做,你这分明是觉得孤的安排不妥,要教孤做事呐。”

    巡逻队队长心神一凛,忙说属下不敢。

    “不敢?你这不是做的很好吗,”穆殷垂眸俯视脚边的人,声音轻的像是在叹息,“看来只要孤不在军营里,孤所说的话就不算数了。”

    “为什么,不听孤的话呢?”穆殷轻轻皱眉,“是这军营里的血太少了吗?”

    不然为何总有人喜欢自作主张,将她的话抛之脑后?

    巡逻队队长这会儿脸色已经惨白,她被面前人气势所压,双膝都跪在了地上,根本抬不起头来,回想起杜棋的前车之鉴,心都凉了半截。

    不可否认,她下令围住纪尘的时候心里的确闪过那么一瞬的犹豫,随后觉得纪尘不过就是个俘虏而已,立马腰杆挺直,下意识忽略了穆殷的命令。

    现在如果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肯定不会自作主张。

    可惜的是,穆殷从来不喜欢给人机会。

    她收回落在下方的目光,声音很轻,“阿九,军法处置了。”

    既然将她的话放在了脑后,那这个脑袋就别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