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景虞和荣三爷看来颇为棘手之事，竟被唐琰琰如此三言两语解决掉，景虞心中舒了一口气。
与唐琛宝将事谈妥后，唐琰琰目光瞅向一旁果盘，随手从中拿起一个柑橘。
剥掉果皮，然后掰开，她先给了唐琛宝一半，接着将另一半放入口中。
少女坐在椅上，双脚离地，因着高兴，两条腿前后轻轻晃荡着，看起来悠闲又自在。待橘瓣入口，却见先前不安分的双腿停了下来，而那张原本喜上眉梢的小脸，骤然变了形状，双眼紧闭，鼻子微皱，龇着牙咧开嘴，整个表情极其夸张。
好像吃进的不是什么橘子，而是毒药。
好酸。
酸得似乎要将满口牙倒掉。
唐琰琰咧着嘴，半晌才勉强消化掉口中酸涩，不经意扭过头，却见景虞正凝目打量着自己。
景虞坐在不远处，一手放在藤椅扶手上，一手握着案几上的茶盏，茶盏有一下没一下轻轻磕打着桌沿，整个人看起来泰然自若，气定神闲。
来城州之后，景虞便换了装束，抛开先前经常穿的玄色劲装，换为更为家常且色彩清淡的长衣长衫，整个人少了先前的凌厉之势，倒增添了几分富贵公子的儒雅气息。
烛火照得整个包间恍如白昼，景虞背对着光，一张脸半隐在明亮又暖黄的光晕下，眸子里却盛满了情绪，那情绪晦昧不明，惝恍莫辨，弄不清是审视，嘲讽还是探究。
唐琰琰垂眸，略作迟疑，而后跳下椅凳向景虞走去，因着脚疼不那么明显，她索性连拐杖也扔在一边，只是在落脚之时，稍稍不敢太过用力。
景虞眼见唐琰琰深一脚浅一脚朝自己走来，不自觉坐直了身体。少女一瘸一拐，左摇右晃，头上发簪随着身体摇晃而轻轻摆动，整个人看起来可爱又好笑。
未至跟前，少女恣意的气息夹杂着身体的清香扑面而来。
好像夏日里的栀子花。
虽是栀子花香，景虞却又觉不像，他怀疑这香气里加了什么药草，不然为何闻到这香气，自己会莫名心慌，就连心跳也似快了半拍。
唐琰琰站在景虞跟前，先是偏了偏头，而后望着他的脸。
少女抿着嘴，一双眼斜斜看着她，眼中露出傲人的情绪，仿佛在说，看，我就说会成功吧。
邀功意味太过明显，景虞敛了敛心神，吝啬地冲他勾了勾嘴唇。
这是唐琰琰第一次见景虞笑，感觉特别美好，她从未想过冷峻如玉刻一般的脸上扬起弧度后，会是这个味道。
就像......酷热的夏日吹来一阵清浅的风，又或是凛冽的冬日里照进一束温暖的光。
唐琰琰仔细分辨过他的表情，不自觉也跟着咧开嘴，水洗一般的眸子澄澈晶亮：“你笑了啊？”
笑得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