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县少山,地势平坦,本应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因频临黄河,长年受水患所扰,再加之此地气候干燥,致使整个地区年谷不登,百姓生活异常艰难。

    袁士通一边领唐琰琰和景虞往院里走,一边介绍:“说起来惭愧,我宁县物产贫瘠,没什么好东西可拿得出手的,也就这秋菊,还值得一看。怠慢了公主和景大人,还望看在我宁县一方百姓的份上,恕我这款待不周之罪。”

    唐琰琰笑了笑,无甚可说的,跟着景虞出来赴约,本就是随便看看,凑凑热闹,那能理会这些?

    倒是景虞答道:“阁老莫要自谦,有心就好。再说,在下看你这园子,倒不似阁老说得那般不堪,相反,给这宁县增色不少。”

    一句话说得袁士通无言以对,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而唐琰琰一时不懂景虞为何会这样说,待进了这别院,便知他说的不是好话了。

    看这园子,面阔进深,占地面积不小。门廊高大,檐宇巍峨,一进门便可见青松拂檐,玉栏饶砌,假山流水、小桥楼阁应有尽有,若不是刚从宁县县城那些个破旧建筑过来,还以为到了烟柳繁华的江南。

    眼前情形看在眼中,唐琰琰心里有了数。还以为是位廉洁出尘的清雅老人,却原来,也是个搜刮民脂民膏的大贪污。

    一瞬间,唐琰琰对袁阁老的印象不好了。

    唐琰琰走路不习惯被人扶着,一时将丁香和李嬷嬷抛在身后。前面出现一条石子路并数步台阶,唐琰琰提起裙摆正欲向前,却因鞋履过高,脚下一歪。袁昭正巧走在她右侧,快速伸出手就要扶住唐琰琰臂膀:“公主注意脚下!”

    唐琰琰也觉道路不稳,见袁昭伸过手来,一时没想那么多,故而伸出手去。

    两人手臂还未搭在一处,顿觉腰间一紧,整个腰身被景虞从左边伸来的手搂住,唐琰琰整个人便倾靠在他怀中。

    这……

    唐琰琰暗暗心惊,两人搂搂抱抱虽是常事,那也是在自己住处时或私下无人时。便是被人看见,丁香李嬷嬷及扶林他们,都是自己人,没什么可避嫌的。

    可如今,大庭广众之下,面对的又是声望颇高的袁阁老,景虞做出这般行径,倒叫唐琰琰感觉无地自容。且看景虞那霸道的架势,完全将自己当成了他的私有物。

    忽想到景虞常同她讲的声誉问题,唐琰琰轻咳一声,站稳脚步后赶紧往一旁避了避。景虞见她站稳了脚,也就松开手来。自始自终,面色平淡,眼中毫无因冒犯公主露出的罪恶感和愧疚之色,仿佛这些动作对他来说,已是习以为常。

    袁昭手里抓了个空,呆呆站在原地,看着唐琰琰同景虞二人身体贴在一处,倒也没说什么,只一双精明的眼睛中,透露出探究和警觉,他左右打量着二人,似对二人关系疑惑不解。

    倒是袁士通,装作未看见二人动作,满含愧意道:“臣下这园子,当时专门请了良工巧匠做的设计,没想到,好看归好看,却是徒有其表,如此不实用。回头老臣着人将这园子重新休整一番。”

    如此一点事便大动干戈,实在太夸张。唐琰琰连忙道:“没事没事,是我走路不小心,差点崴了脚,与这园子无关。阁老千万别费周折,这么好的园子,改了可惜不说,劳力伤财,不划算。”

    袁士通这番话本是恭维,听唐琰琰这么一说,立马笑道:“那便听公主的,不动了。”

    言罢,又回头看向景虞:“幸好有大人在,公主才能免于危险,只虚惊一场。大人如此尽忠职守,臣下也放心了。”

    本是稀疏平常的赞美之词,唐琰琰总觉得,袁阁老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不过,几人本是萍水相逢,袁士通心里怎么想怎么说,唐琰琰并不顾及,景虞他一个土著都不将这些放在眼里,她何必去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