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秋生的声音这会子轻若无闻:“那儿有东西。”

    玄衣少年抓着她的手,见她这病怏怏的模样险些以为是不行了,将她摁住后缓声道:“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难受就不要动,免得伤到别的地方,我带你去找医师。”

    他挡在俞秋生面前,关切的神情不似作伪,等他闪身俞秋生再看过去,半人高的野草里什么也没有,几点萤火穿来穿去。

    俞秋生闭了闭眼,忽地身子悬起来,百里珩抱着她,身后何辛夷跟着一路跑。边跑边道:“医师就要来了,等等就是。”

    百里珩不听,最后半途与那个苍梧派医师碰了面。

    一颗歪脖子树下,月光清寒,三个人围着俞秋生,面色沉重。

    他问:“怎么样?”

    医师上了年纪,面容不复年轻时的样貌,给她诊断后说话长吁短叹,拈着花白山羊胡须道:“姑娘这、这身体……好像、不、不是很、很康健。”

    百里珩面无表情,盯着他的嘴,还是何辛夷道:“有无性命之忧?”

    他啊了声,颤巍巍收回手,还想了半天,郑重道:“那……那、倒没有。”

    百里珩松了口气,扭头看着他骑的大青牛,禁不住道:“苍梧派近些年就这一个医师么?”看修为,还只是个外丹。

    何辛夷抱着剑靠树坐着,解释道:“门派凋零,医修就那么几个,旁的地方都在抢。咱们丰都太过偏僻,肯来咱们这儿的就刘先生了。如今算了算,有一百来年,辛苦刘先生了。”

    刘先生还礼,道:“不、敢。”

    都是一把老骨头,爬到牛背上还气喘吁吁,离他阳寿将近的日子不远了,何辛夷对他格外的关注,亲自将人送回去。

    药庐里苦涩气息充斥在周围,小竹帘半卷,正对湖上一大片金黄的芙蕖。

    榻上俞秋生此刻毫无知觉,刘先生手抖,银针颤着总离穴道还有一寸的距离便停住。他从怀里掏出一片水晶,磨制的圆镜片架在鼻梁上,呼了口气。

    “这姑娘的灵气凝滞,难打通。”他喃喃自语,凝神聚气继续手上的动作,“还是试一试为好。”

    荷风送香,竹帘外几只小雀撞开帘子,光影斑驳。煮药的炉子开始噼里啪啦顶盖子,热气腾腾。

    ……

    第二天俞秋生醒来浑身酸涩,甩了甩胳膊,身处一个陌生环境,她又愣住了。

    富贵剑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如今墙上挂着一把银白长弓,百里珩正在窗前打坐。背脊挺直,神情专注,玄色衣袍换了身花纹,侧看像是一棵青松,朝气蓬勃。

    俞秋生弄出来的一点声响就惊动了他,百里珩见她醒过来了,微笑着给她端来一碗刘先生调配的药汁。味道很奇妙,在他面前俞秋生强忍着呕吐感吨吨吨吨一股脑灌倒肚子里。

    她心里催眠自己,就当这是可口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