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素仪眼里无波,闻言抬头看他,反问:“师兄就这么喜欢那位小师妹吗?”

    二师兄喜欢在山上混日子,除却大师兄外,无人敢压在他头上,如今对着小师弟那双眼眸,深藏心底的厌恶渐渐升起。

    纪素仪已经是天之骄子,师父什么都偏着他,如今就连女人也是!

    二师兄摸着头,手不稳连茶杯都摔了,青瓷杯上描绘的枝叶纹路碎成一片一片,被他踢得到处都是。

    “师弟管的真宽,让你帮忙你却净帮倒忙。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只消你离她远一点就是了。咱们是同门师兄弟,难不成二师兄还能把你生吞?”他哼了声,踹门而出。

    门扇撞墙,外面的秋色波光瞬间黯淡,待他一走,俞秋生就往屋里更深处爬,一点也不想看纪素仪的脸色。

    她早知这人悭吝,有仇必报,像二师兄这样也不晓得日后会落得什么下场。

    但没爬几步,纪素仪喊她:“出来。”

    俞秋生硬着头皮,立在他跟前目前心里忐忑,惴惴不安。诗应当是没有问题,但二师兄这回仿佛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亏了一把。

    找上门也在情理之中。

    “你都听见了。”他挽着袖子,鸦青眼睫半遮住眼底的墨色。

    窗外的阳光微凉,晒在身上苍白的面庞被镀了一层柔和的色彩,树影光斑因风移动,俞秋生低头看自己的脚尖,看地板上的缝隙,顺带着看叠在一块儿的影子。

    没人说话,难得的安静。

    俞秋生打好腹稿后才安慰道:“你二师兄确实没有什么亮点,可能那字写的不如你,叫青容峰的小师妹认出来了。虽然人家喜欢你,但你也有权力拒绝,恋爱本就是个自由的事情,二师兄大概只是一时喝多酒,心情不快来闹。”

    “师父心胸宽阔,跟他计较什么?”俞秋生偷偷抬起眼帘,未曾想他在盯着自己,唰的勾下头,“师父自己做决断,我不好加以议论。”

    她局促、不安,从下颌线往上,一张苍白的脸有股柔顺感,不看眼睛,如同一枝才抽枝丫的树苗,腰身纤细,一折就断了。

    “你慌什么,抬头。”纪素仪声音平平,少年嗓音清朗,果真看她眼中的倔强,不由冷笑,“你心里恐怕不是这么想的。”

    “我心胸狭窄,有仇必报,斤斤计较。”纪素仪歪头,手碰到她的耳垂,捏住后顺着肌肤上的暖意,探到最温暖的怀里,“你心里定是巴不得我气死。此外,我近期似乎有些不对劲。”

    二师兄能健在走出去,太阳真从西边出来了。

    纪素仪极敏锐,指腹擦过的肌肤细腻柔软,但心里不起半点涟漪,只如同拂过院里的花草树木一样。

    他意兴阑珊将手拢在袖里,抬了抬下巴让俞秋生解释,听着她低低带哑的嗓音,纪素仪闭眼:“敢做不敢当?”

    他确实好些日子没打她,下手的力道轻了许多。

    扪心自问,实在是骄纵过头,他甚至容忍了一头蠢鱼整日院里屋里乱游,弄乱了书籍桌架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