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益站在小院儿里瞧了又瞧,院子不大,倒也清新雅致,这才又回头看着她,低声嘱咐道:“如今玄知先生上了年纪,日日下棋逗鸟不理闲事,想必没什么功夫管你。”
他掀开前襟坐下,敲了敲身边的椅子。
阿南乖巧地坐了过去,看着他。
“事务均已交给了他的两个弟子,站在他左边十分严肃的方片脸是大师兄金章,如今司职采集药材、开炉炼药,右边那个文绉绉书生样的是何为,管的是撰书开方,只这两个紧要的,旁的也不打紧,等时间久了,你自然就认得了。”
“倘或短了什么,只管打发人回家取。”
说到这里,他似乎还有些不放心:“此处虽好,但不比家里,切不可再莽莽撞撞,也需懂得察言观色,倘若有任何不对的,一点儿别忍,我即刻过来接你!”
说罢,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气,抬起手来,轻轻在她头上拍了拍,低声道:“可怜你小小年纪便经历风雨。”
“益哥哥,说错了。”阿南抬头看着他笑,“不是经历风雨,是栉风沐雨。”
元益会心一笑,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
换了青色的长衫,阿南的拜师仪式热闹且盛大,倾城山所有弟子都到场,站满了整个山头,乌压压全是人。
阿南收起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一脸乖顺地跪坐在软软的铺垫上给满脸宠溺的玄知先生奉茶,接下来给两个正襟危坐的师兄行礼,分别得到一粒很大的药丸和一个纸张都发黄的药方。
她捧着礼物,转身冲元益得意地笑,却不见他脸上的忧虑少一分,因要赶着去找洪泽拿和离书,他无暇再在此处蹉跎,临走还是不放心,将先才说过的话又啰嗦了一遍,直到阿南催他,这才赶着下山去了。
阿南看着元益略显沉重的背影,心下十分安稳。
两个月后,倾城山门外来了访客。
缙云郑重其事地递上拜帖,少时便被引入了何为的书房,何为见了他十分高兴,起身相迎,深知他来意,不好直接开口,便借了其他的事儿来解释:“日前太医院王院士过来,说是要帮着改改药方,因我师傅早前便说过,咱们倾城山不如朝堂、不涉党争,时而也是推辞了的。”
缙云的话哽在喉咙里,欠身将带来的锦盒放在桌上,笑了笑:“这是前几日山里得的,虽比不上倾城山的,倒也占个新鲜,望为叔不要嫌弃。”
两人坐在一处说话,多是寒暄,关于正事,只字不提。
喝了一盏茶,外头脚步窸窸窣窣,众人慌乱无措,何为起身去查看,只见对面山头的冒起滚滚浓烟,便忙唤来弟子询问,那小子道:“小师叔在那里头炼药。”
何为登时大惊失色,问:“你师傅呢?”
“师傅去了后山采药。”小子都快哭了。
“你师傅不是说过了吗,不让那丫头去靠近药炉。”何为一面飞快往山上跑,一面责备小子。
那小子跟上来,哭道:“师祖带她进去的!”